害皇嗣,传来传去,明里暗里都是在指责贵妃命人端来的那一碗药膳。
后宫之中,这样的小把戏实在称不上高明,皇帝不会轻信传言,更不会为了一时兴起得来的新宠怀疑贵妃。
但怕就怕在,眼下皇帝与贵妃的关系微妙,难保陛下不会借由此事敲打娘娘,毕竟二人冷战已久,谁都不肯低头。
绮罗轻轻叹了口气,也难怪钟婕妤要在这样的关头挑拨离间,原本等过了中秋,就是贵妃封后的日子。
一个怀有皇帝唯一血脉的嫔妃,哪里甘心看别的女人安安稳稳登上皇后的宝座呢?
小宫人看宋内人也一脸愁容,不禁忐忑起来,正要开口询问,便听得寝殿内里的真珠玉帘发出清泠泠的响动,是贵妃醒了。
帐幔深处,一道倦懒而柔媚的女声轻道,“绮罗,替我挽发。”
孟兰漪早已醒来,隐约听到绮罗和小宫人的对话,不过她并不关心钟婕妤和皇帝,只望着帐顶出神,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同时梦见那两个人。
那个吹玉笛的少年也就罢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那个怒气冲冲的男人呢,为何会出现在梦里?
是愧疚么?
金猊香炉里燃着未尽的安神香,孟兰漪望着袅袅香雾,回过神来,吩咐道,“把安神香换了吧,记得找孙医官,叫她配一副新的来。”
绮罗替贵妃理好鬓发,见她似乎没有休憩好的模样,秾丽而娇美的面容上泛着淡淡的倦意,本就清冷的双眸低垂,像极了枝头艳而倔傲的紫玉兰。
“娘娘中午没睡好吗,可是因为钟婕妤的事……”
绮罗犹豫了一下,没有把孙医官负责给钟婕妤安胎的事情告诉贵妃。贵妃向来欣赏孙医官身为女子,却有从医之志,时常赞叹,这一次,孙医官怕是要令贵妃寒心了。
孟兰漪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才想起钟婕妤的事情,“你方才在外面同谁在说话,嘉延殿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她为妃五载,说是宠冠后宫也不为过,她虽不是李玄同身边陪伴最久的嫔妃,却是最能看透他的人。
自从经历了那件事之后,李玄同有愧于她,不敢见她,二人的关系时好时坏。但孟兰漪知道,帝王的宠爱如同镜花水月,只在一念之间,而这份愧疚不同,是消不去的隔阂,也是她最有利的把柄。
果不其然,即便朝臣纷纷反对,李玄同也要立她做皇后。
所以即便钟婕妤再怎么得宠,她也从未放在心上。
绮罗便把小宫人听来的话转述给孟兰漪听,忧心忡忡道,“娘娘,此事虽小,但奴婢听闻礼部和太常寺有些官员对娘娘颇为不满,立后的典仪迟迟未筹备好,若是因为此事耽搁了立后,那该怎么办啊?”
后宫的小小波澜,怎得传到礼部和太常寺都人尽皆知了?
孟兰漪轻笑,她与钟婕妤都不是世家大族和朝中重臣的女儿,一个是蜀国亡国后主投降时进献给大晋皇帝的孤女,一个是被家人送进宫做宫人的小官之女,能将此事传到宫外,只能是李玄同自己授意的。
皇帝初登基时,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太后母族与朝中几个受先帝重用的世家把持朝政,直至今日都钳制着他。
他们本就反对皇帝立一个出身前蜀后宫的女子做皇后,如今与钟婕妤说不清道不明的纷争,更是给了他们反对的借口。
孟兰漪明白,这是李玄同在拿立后一事逼她向他服软。
正思忖着,小黄门匆匆赶来,立于殿外传陛下口谕,请贵妃到福宁殿面圣。
绮罗担忧道,“娘娘,可要去给小齐大人递个信?”
贵妃迟迟未置可否,直到登上轿辇,绮罗才听到她的回答,“不必,若是有变故,他自会传信给我。”
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