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一个名字,玉昭刹那间僵住。

谢岐冷眼瞧着女郎像是被人骤然施了定身咒,内心五味杂陈,偏偏语气仍是充满冷意,缓缓道,“一月之后就是他的忌日,你可还记得?”

唇色渐渐褪去血色,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目光飞快黯然了下去。

她记得。

她怎么会不记得。

寄人篱下的时候,除了王玉楼之外,她几乎没有感受过多少亲情的温暖,而嫁给了孟文英之后,也只有孟文英肯关心爱护她。

自离开江南以后,他们两人是为数不多的,在这个世上,对她最好的人。

可是一个是她亲如兄长的表哥,却在她住进去后英年早逝死了;一个是她相敬如宾的丈夫,也在她嫁过去后得病死了。

难道真的同她们所说,她生来不详,天生命硬吗?

谁沾上她,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那下一个不幸的人又会是谁?

……会是,谢岐吗?

“……我记得。”她艰涩开口。

“好一个记得。”谢岐冷笑出了声,像是重新找回了主动权,言辞之间又带上了令人难以摆脱的嘲弄之意,“表妹,你说这话,真是不觉得蒙羞吗?”

一句话像是骤然压垮玉昭的最后一根稻草,纤薄的身体有些摇摇欲坠。

“文卿对你不薄,一直视你为亲妹,可你呢?你又是怎么对他的?”他贴近她的脸,誓要仔仔细细看清她脸上所有的细微表情,甚至还好心地扶了她一下,不至于让她失力歪倒,“在他死了之后,你转头便嫁去了别家,连个热孝都不肯为他守,你就是这样报答他对你的恩情的吗?”

“还拉上你们王家一家子一起骗我,把我像个傻子一般蒙在鼓里,好啊,表妹,你真是做的好啊。”

玉昭哑口无言,悲恸地闭上了眼。

谢岐冷眼瞧着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阴沉和复杂交织,可是唯独没有痛快的喜意。

那时他鲜衣怒马,壮志正酬,满怀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轻袍长|枪便奔赴到了千里之外的西境。

然而,他刚去了西境,不久后便传来了从长安来的噩耗。

太子殒命。

太子李芝性格温良谦恭,勤政爱民,是为皇家表率。谢岐幼时曾和牧子衿、王玉楼等人一起在宫中作为太子陪读,对他的为人处事深信不疑,奉为圭臬。

所以他至今都不明白,那个一向仁慈优柔的太子,是怎么可能会在先皇病重时发起兵变,又在兵变失败后,被当朝皇后联合禁军射杀在了长信宫中。

而王玉楼,是他在长信宫替太子挡了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