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甥再怎么亲,怎么也比不过自己的孩子啊。”

众位大臣惊疑不定,“难道……谢侯他真的要……”

他们如临大敌,可是他们心里也明白,他们已经没有了任何可以抗衡谢岐的力量。

“有何不可?”众臣中,谢岐的簇拥者开始高声辩驳,道,“先帝文治武功,可惜遭贱人暗算,英年早薨。我朝内忧外患,若不是这些年有谢侯东奔西走,这岌岌可危的江山,早就葬送在了那妖后手中!”

“如今虽战乱平息,可是契丹依旧虎视眈眈,来日必将践踏我朝疆土。试问诸位,来日契丹若犯我疆土,诸位之中又有谁,能够辅佐陛下,抵抗住契丹的一击?”

“谢侯的才能功绩,你我都看在眼里,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够辅佐陛下,励精图治,守护我大朝江山!只要能守住我朝江山,我等便可肝脑涂地,誓死效忠!就算谢侯想要坐上那个位置,又有何不可?”

“荒唐!谢侯再怎么英明神武,那也是外戚,天子还在呢!怎么有让外戚称帝这样的事情……”

“外戚又如何?隋国公也是外戚出身,不也照样统一江山,开创开皇之治。等到国将不国,山河破碎,谁坐在那个位置上,又有何重要?难道卿真的愿意让陛下做那亡国之君,还是贼心不死,想着让那自焚而死的惠王称帝不成!”

“你!”

军机厅吵得不可开交,然而这些都没有传到谢岐的耳朵里。

他此时此刻的全部心绪,都被内帷那一头牵动着。

帷幔里传来女子隐忍的叫声,时低时高,听着格外痛苦。一众宫女从内帷鱼贯而出,手中端着银盆纱布,银盆里都是一片红色。

“怎么流了怎么多的血?”谢岐焦急道,“都这么久了,孩子怎么还不出来?”

“快了,快了!侯爷您再等一等,里面混乱不堪,侯爷您可千万不要进去啊!”

一旁的宫人拼命擦着汗,他已经顶着掉脑袋的风险,阻止了这位传说中的冷面侯爷冲进去三次,天知道到了明日,这位侯爷会怎么对付他。

这时,从里面又传来一声痛苦的嘶喊,像是精力消耗殆尽。

谢岐心急如焚,再也忍不得,一把推开宫人,又挥开拦住他的几位宫女,“滚开!”大跨步闪身进了内帷。

一进内帷,浓重的血腥气直冲入鼻。

谢岐顿了顿,脸色一白。

玉昭躺在榻上,她的三个丫鬟陪在一旁,春华在红着眼抹泪,秋胧在给她加油打气,冬青生在乡下,见过几次生孩子,在给产婆打着下手。

而玉昭则是躺在榻上,小脸像是水洗了一样,乌发一捋一捋地垂散着,额头因为过于用力,迸出一根根青筋。

看到眼前这一幕,谢岐定了定神,重新迈步,来到玉昭身边,半跪在地。

“……昭昭。”

他蹙起剑眉,握住她的手,不敢相信这么多的血,都是从她这幅羸弱的身体里流出来的,手慌脚乱地拿起帕子,给她轻轻擦拭湿漉漉的脸庞。

一贯沉稳的大手,也难得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