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昭怔怔抬头,看着王玉楼温和微笑的脸,慢慢站起身。
王玉楼笑,“走吧?表妹。”
玉昭怔怔地看着王玉楼,目光一移,看到了王青嘉和孙氏投向自己的目光,王青嘉是探究好奇,孙氏则是戒备警惕,她心中一紧,本能地想要开口拒绝。
这是她这么多年身为王家一员,一直以来最习惯、也最为稳妥的做法,可是今天她却没有这么做。
她立在原地,像是没有看见周围各色的目光一样,点了点头,应了声好,像一具提线木偶,随着王玉楼出门离开了。
直到坐到了马车上,她仍是神思不属,脸色怔怔的,直到王玉楼叫了她好几遍,她才回过神来,看着他。
王玉楼似笑非笑,“表妹,你在想什么呢?”
玉昭收回心神,红了红脸,忙道,“多谢表哥捎我一程,到了书局就把我放下吧,表哥自去忙自己的去。”
“去什么书局?”王玉楼不答反问,“今天是什么日子,表妹不会忘了吧?表妹难道不想去送一送飞蘅吗?”
听到他骤然提起谢岐,玉昭玉面一红,嗫嚅道,“……我……”
“表妹,你不想去送,飞蘅可是跟我唠叨了你好几天,我看的出来,他心里是极想让你去送他的。表妹,难道你真的不想去看他一面吗?”
“我知道,飞蘅心里心心念念都是你,表妹心中……也并非无情。此次他受命西征,归期不定,说是一年半载,但若是发生了什么变故,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沙场残酷,绝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表妹还是去看一看吧,不要为自己留下什么遗憾。”
玉昭心中大震,看着王玉楼,“表哥,多谢你……”
她顿了顿,似下足了决心,轻声却又坚定道,“我去。”
于是,从说出这两个字的这一刻起,她一颗拥堵的心终于豁然开朗,像是一颗涨的难受的皮球,不断地满涨、满涨,涨的即将要爆炸,突然开了一道小豁口,皮球泄了气,她整个人都轻飘飘地似乎要飞起来。
这个困顿了她整整一个月的困扰,使她终于明白过来。
是啊。
她想要见他。
无论以后怎样,她都想要见他。
哪怕前路一片渺茫,她也想要见他。
她这一生的快乐,实在短暂。
她的快乐终结于父亲逝世之前。来到王家之后,她战战兢兢,小心行事,从不行差踏错一步。
这是她第一次,做出这般大胆的举动。
这一段日子里,她说服了自己很多遍不要见他。
可是,她却忍不住想到与他经历过的一帧一幕。他在危难中从胡人手里救下了她,他在寒夜里搭在自己身上的那件大氅,他义无反顾随她一起跌下悬崖,他在黑夜里为她烤的那一只糊了的野兔。
然而,这些仿佛都比不过第一次见到他时,飞扬俊朗的青年坐在屋顶上,唇边那淡淡的笑容,还有看向她的那一双深情脉脉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