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学子微微诧异,因为里面有熟悉的人,是他们之前见过的,因为村子里经常受灾,哭的长吁短叹的老人。
归静如目光看过:“正好,就由这位经常受灾的老人家说起吧。”
那老妇人瑟瑟发抖,在黑压压的目光下逐渐崩溃:“大人,小人知错了,小人知错了,小人不该贪心。”
说到后面,她话锋一转,指向另一边被压着的衙役和小吏们道:“都是她们蛊惑我们的。”
“她们说,现在的长乐亲王府世女是个仁慈的,我们只要压一压沟渠的进度,等到雨季来临,还可以向官府和长乐王府多要一笔安置银子。”
“有了这笔钱就可以给家里的女儿娶一个手足俱全的男子了。”
衙役和小吏很快认罪,这件事确实是她们提议的,不过她们很供出来当地一起合谋的里长,保甲,还有当地的县令。
人群哗然,议论纷纷,一群学子脸上都是被愚弄的怒气。
归静如这才开口:“这也是我们官府治下不严,让人钻了空子,今日本官就在此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按大应律令,官员受人财物者,计赃一尺笞四十,一疋加一等;八疋徒一年,八疋加一等;五十疋流二千里。与者,减五等,罪止杖一百。乞取者,加一等;强乞取者,准枉法论。”
一疋布的价值约为十五两白银。
很快,下面的搬上所收银锭。
长乐亲王余威犹在,这也只是一群利欲熏心者的初步试探,每一家所收金额不大,但是村子里联合起来,银钱也算可观,小吏已经足有八两,在普通一口之家一年所花费在一两到三两时,这已经算是一笔巨款。
加上她是首犯,罪加一等,笞八十。
很快,衙役把她按倒,两人一组,轮流交替,每人狠狠将手中的笞打在她身上,保证每一下都打的实,打的透。
皮肉受刑,最是直观明了,血肉黏糊在一起的惨像,受刑者的哀嚎也容易让人心生惧意。
有人自危,亦有人叫好。
慢慢的,哀嚎声小下去,直至不可闻,暂时也不知是死了还是昏迷。
学子面色突然受到这样的冲击力,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
归静如却慢慢摩挲着手上的扳指,缓缓露出笑意来:“贪赃者,有如此人!”
官府这样强大,自信,笃定,让围观的人也跟着澎湃起来。
应文雪怔怔的看着上面云淡风轻的归静如,慢慢抿紧了唇,隐约在她身上看到了很多人的影子。
比如她的母亲,长乐亲王。
比如她的妹妹,应宁。
她们都是这样,沉稳,笃定,自信,坦然,并且有与之相符的能力。
她一直渴望的,向往的,就是成为这样一个官员,治理一方。
可是她现在无比清晰的知道,她暂时做不到,最终能不能做到也犹未可知。
这时候她偏头看向应宁,应宁正目光坦然的望着场中围观的百姓,受刑的人,还有归静如。目光里都是了然及肯定,还有隐藏颇深的对归静如的满意和笑意。
应文雪微微苦笑,果然是这样。
这样的挫败感比以往更明晰。
承认自己的平庸总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她撇开眼,眼睛微热。
心里的念头却彻底坚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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