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按捺住了:
“那这棉被也值不少钱,我……实在不能收的。”
“不能收,那就当是我借你的,等我离开藕河镇了你再还我,这样行吗?”
石匠大娘跟她打起了商量。
谢灵心里也是想要的,被她再三好心相送,便感谢道:
“多谢大娘,那我便收下了,等你离开了一定先告诉我,我将棉被清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石匠大娘笑呵呵应下:
“要的要的,到时候一定告诉你。”
谢灵从石匠大娘处得了一床棉被,扛回自己住的茅棚不久,外面就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夜也渐寒了起来。
她心头不禁泛起了一丝庆幸,庆幸有石匠大娘的慷慨给予,不然今夜肯定是要冻着睡着了。
茅棚里黑狭狭一片,刚掀开茅草帘子走进去时,会有扑面而来的一股暖烘之意,可见棚里是能聚热的,但风一刮起来,茅棚就会四下漏风。
镇府帮忙搭建的这些茅棚稍好一些,外头多糊了一层泥墙,能挡风遮雨,但一到秋季就显得不太够用了。
谢灵摸索着吹燃火折,点了一盏蜡烛,端放在床前的小柜上。
烛火刚落定,就被漏进来的阵阵寒风拂的一黯、一烁,一烁又骤然黯了下去,等风吹尽了,才缓缓融开黑暗,升腾跃挪间,燃成暖晕盈盈的一团。
谢灵一张脸被笼在烛火的光影里,不知觉染上了一丝懒足安心。
她垫着一层满棉的被褥,身下暖烘烘的,身上盖了一床赈灾发放的新被,里层又盖了一床石匠大娘借给她的,把自己紧紧裹成了一只胖蚕蛹。
石匠大娘这床套了一层蓝铃色布罩,布罩四角还染印了同色的蓝铃花,虽是磨出了一层毛糊糊朦绒的半旧棉被,但盖起来异常的贴身,舒服。
谢灵渐渐感到困了,便起身吹熄了蜡烛,缩回被窝,将被角严严实实地掖在下巴口,安心入睡了。
有了暖和的棉被,夜里睡的舒服,谢灵白日干活也得力了许多。
她这样闷头忙碌了一个多月,本在安安稳稳地攒体己,过日子,突然有一天,多时不见的周婶娘找了过来。
周婶娘叫作周芬兰,是溪河坞的一个寡妇,跟谢灵本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但她向来热心肠,又没孩子,经常便带上一些糖果小吃,去镇上的独心堂哄孩子玩。
谢灵出生溪客坞,是个不明身份的弃婴,周婶娘是知道她的来历的,在她小时便多有关照,等她能从独心堂出来自立门户了,便以婶娘的身份领着她去了码头讨生活。
能有婶娘带着一起生活,总比孤零零的一个人好,谢灵起先很依赖她,不管干什么都很卖力,也从不喊累喊苦,但她渐渐发现,婶娘只是在外人面前对她热心关照,说着给她买了几斤猪肉吃,做了几件新衣服穿,却都是骗人的空话。
实则谢灵缺衣少食,时常被辱骂打压,婶娘可以住在溪客坞的茅棚里,她却只能住在受风吹雨打的渔船上,而无论在码头干了什么活,多少活,她都极少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工钱,后来年岁涨了一些,许是觉得人越大越不好骗,婶娘又换了一副嘴脸,每次都慷慨地给她工钱,时不时还会塞给她一些零钱,让她去买糖吃。
谢灵有一阵子被她蒙骗住了,又觉得她是心善的,但后来常常往来镇子上,偶然在其他人口中得知了码头杂役的工钱,是每月三贯钱,而她从婶娘那里得到的只有每月一贯钱,月月都是如此。
这时,她才知道自己被彻头彻尾地利用了。
谢灵为此萎靡不振了一段时间,直到伤心伤够了,便下定决心离开周婶娘,离开码头,她要一个人到镇子上重新开始,过自己想要的日子,给自己赚来一个真真正正的家。
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