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芳同志,公粮是上缴给国家的。你们承包二十亩鱼塘也是农用地,只要是农用地都要上缴。按照八十斤一亩税,不管谁家都是这个量。”李书记苦口婆心地跟方芳说:“晾晒场就在你家对面,你能看到村子里的乡亲种什么就上缴什么,稻谷、菜籽、红薯、萝卜...到你们家要是不想折成钱,就要给同等价值的草鱼。不是村集体为难你们,是每家每户都是这样。”
苏桃走到办公室,站得离方芳对角线,选个最远的距离。方芳还是不情不愿,要是一亩八十斤,他们家不得拿出一千六百斤的草鱼出去,不光这样,还有她个人名下的三亩地,也得二百四十斤的粮食。她爹娘都给种上青萝卜,早就卖了钱换成鱼苗投进鱼塘。
现在的草鱼还没到收获的季节,一条草鱼也就三四斤的重量,也就是收获时节的一半重量,她要拿出一千八百四十斤的草鱼,相当于三千多斤接近四千斤的成熟草鱼出去,怎么算怎么赔。
她看到苏桃进来往边上让了让,不想让苏桃听到她的难处。可李书记无法与她感同身受,接着她的话说:“你要是想赊公粮这在政策上不允许的。村子里已经给了你们家许多优惠政策,你们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违反组织政策。”李书记对他们一家仁至义尽,李家村的不安因素方家占了一半。一个家作出来的事端堪比一个村子。经常把李书记闹得半夜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方芳看了苏桃,见她走到木质沙发椅上坐着,口气不大好地跟李书记说:“那就是那么给钱要么给鱼?”
李书记没说话,边上客串村部会计的王蕾接茬道:“你要是有黄金交黄金也成。”说着向苏桃挤挤眼。
苏桃垂下头,浅浅抿着唇。
李书记见苏桃进门,太阳穴就开始疼。没谁比他更清楚苏桃跟方芳两家人多么不和睦。他叹口气,跟方芳说:“明晚是交公粮的最后期限,你要是不交,大队会有人下来找你们的。”
方芳的脸顿时黑了,她吐了口气。站在原地不知为啥不走。
李书记没工夫跟她耗,该说的都说了,转头问苏桃:“你有什么事?”
苏桃把苏屠交代的事说了一遍,李书记点点头说:“你家在村子里不算转承包的第一家,不少到城里务工的也都这样。算不得什么大事。王干事,一会儿你到晾晒场记账的时候帮着跟粮食站的同志说一声。”
方芳站在一边想找茬没找到,听到王蕾把每家每户要上缴的公粮统计了一遍。听到大力家要上缴比她家更多的公粮,算是村子里的头一户,心里总算好受点。
就在说话的空档里,大力的媳妇拿着称重斤数的纸条找了过来。李书记见了她,和颜悦色地说:“你们家是村里交的最多最快的,辛苦一年实属不容易啊。”
方芳惊讶不已,她插嘴道:“不是将近两千斤的公粮吗?怎么可能一下全交上了。你自己不留着卖钱啊?”
大力媳妇憨憨地说:“我家自己还留着许多哩,这才哪到哪儿啊。我家今年收成足足有——”
苏桃打断她的话,说:“那我爹说了啥时候往我家拿粮食没,我想早点尝尝咱们家自己地里种的稻米。”
大力媳妇不知苏桃是为了她不被方芳眼红嫉妒才抢的话,被转移话题后自然而然地没有继续说刚才的话,而是跟苏桃说:“等一会儿咱俩回去嫂子给你拉一百斤的先吃,咱家别的没有,粮食给你管够吃。”
苏桃见方芳一个劲儿的盯着大力媳妇,站起来挽着大力媳妇的手,等着王蕾盖了章,拿着交足公粮的收据拉着她往外走说:“咱们赶紧回去吧,我还能帮你拾稻穗。”
她们刚走到门口被李书记叫住:“苏桃同志啊,你们家后天有人在家吗?”
“李书记您有啥事直管跟我说。”苏桃乐呵呵地挡着门口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