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身量瘦高,一眼看去,清隽文弱,眼底透出怜惜,对常安道:“京中比不得苏州,天更冷,给你家公子多穿衣裳。”
林如海颔首躬身谢过,才落座,就有人摇着扇子飞也似的走过来,风风火火在他对面坐下,倒杯茶水往下灌。
此人名叫苏哲,和‘一门三学士’的苏辙念起来一样,但差着一个字。
苏哲也生有一副好样貌,他是苏大学士的堂族孙辈,大约同贾母和宁国府的贾珍一样的关系,今年正好加冠之年,乃是同窗之中与林如海年岁最相近的人。
林如海记得前世苏哲高中他前一科的状元,才华横溢,意气风发,当年苏哲衣锦还乡金榜题名,苏州府花枝柳巷的娘子们挤破头只求状元郎赠诗一首,一时间苏州城的薛涛笺‘洛阳纸贵’。
苏哲恃才傲物,时运不济,命途多舛,状元公的称呼三年还没叫热乎,这样一个惊才艳艳张扬恣肆的公子,最后却不知怎的落罪天家,阖家流放。
江南官场提及此人,皆讳莫如深。
苏哲见林如海面色似有气血不足之相,衣衫低调简朴,打趣道:“知道你年纪小,面皮薄,你家中只得你一个独苗,到京中有什么不适,莫要逞强。”
苏哲言语鲜活,不似陈香和钱牧,一个三十有五,一个三十有八,成婚早的钱牧,儿子都有林如海大了,除了文章之事,怎么能聊到一处?
林如海点头谢过,转头和身畔的钱牧搭话:“钱兄,这册子虽小巧,字迹过小未免伤眼。”
苏哲也笑道:“昨日我还在劝钱兄,奈何册子上抹了蜜,他舍不得放下。”
一副西洋镜可不是个便宜数目,荣国府上下,也就贾母和贾赦手上各有一架,林如海觉着自己保不齐要为钱牧把水晶眼镜预备上。
店小二挨个上菜,勉强能够入口,众人用餐之后各去歇息,只等明日到港进京。
翌日晨起,船家起锚,行船两个时辰,便至京港磨,船只络绎,他们的船磨蹭蹭一个躲时辰才能靠岸,还未下船,就有个管事模样的人上船来和众人作揖道恼。
“不巧得很,今日有钦差过路,诸位的车马要从另一处走。”
林如海让常安去帮忙搀扶苏大学士下船,跟着领路管事从港口西面的小巷离开。
马车之上,苏哲与林如海共乘,他用扇子挑开车帘,窗外贩夫走卒,络绎不绝。
苏哲笑笑:“可见钦差还念着几分百姓,咱们江南地界,码头上的百姓怕是都被赶走咯!”
马车慢慢悠悠往前走不得几步,又一队人马过路,他们只得停在原地让路。
苏哲一路疲惫,颇不耐烦,“不是说只让钦差大人的路,怎么还有车马?”
跟车的小厮见爷们脸色不妙,赔笑解释:“公子,钦差大人走的那段咱们已经过了,这一回大约是哪户王公侯爵一大家子出去烧香拜佛,家大业大的,故而人多了些。”
苏哲摊开扇子扇风,一辆马车里挤着两个男子,着实有些逼仄。
“这些人家女眷烧香拜佛,就是找个由头出来透透气,不然一日日关在院子中,岂不是闷出病来?京中不如我们江南,踏春赏秋,端午龙舟,女眷们出门的机会多几回。”
林如海接着苏哲的话便是长篇大论,他当孤魂野鬼那会儿,纵使荣国府有个大观园,至多是一个大一点的囚笼。
苏哲听他说得有理,不好继续抱怨,只把扇子猛扇几下,企图一丝清凉。
林如海看着一溜马车挤挤挨挨走过,打头那一架,描金画凤,十分奢华,图样眼熟。
“似乎是……保龄侯府?”
可惜了。
若是荣国府出行,兴许发妻贾敏此刻就坐在某一辆马车中。
前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