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立着的劲衣近侍见这布衣小吏还大着胆子的乱瞟,忍不住皱眉:“你这小吏,还不快退下!”
小吏忙忙告罪,瘦猴般的脸满是谄笑:“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小人这就退下,这就退下——”
户部尚书见惹恼了人,忙喝道:“快滚下去。”扭头笑着像是惭愧的道:“大人,是下官御下不周,大人勿怪。”
嗤笑一声,男子终于纡尊降贵启唇道:“你知道便好。”
罗义哑然,想起这人此次来的缘由,倒是赔笑也笑不出来了。
“几时了?”江昼倒是不管他是不是下了人面子,冷然出声问。
一旁方才呵斥小吏的男子立即拿下方才怀中抱着的剑,拱手回道:“大人,快午时了。想着长调也快回来了。”
江昼一手托着茶盏,一手捏着茶盖拨了拨顺着水涡旋着的浮沫,不置声的又将茶盏搁在一边。
牧寻依旧退回一边,静静的立着,看这模样,大人应当逐渐不耐了。
江昼位及右丞,掌司直,管公卿博士人才,主监察。另有左丞李祎掌管集曹征集谷事农桑。右丞的主要职责便是见监察百官,大靖向来都是选择皇室成员,主管监察。
除了出生护国公、长乐长公主唯一的子嗣和当今圣上的外甥这一身份外,江昼自身也惊才绝艳,熟读诗书,博古通今。圣上特意赐了白泽袍,更是可以直接考核、罢黜和诛赏六品以下官员,风光无两。
去岁遇大寒,眼下正是春雨消融,河面破冰,汀州禹州深受水害,在江昼和李祎召集众人商议扩建排水渠一事时,就有折子递到了大殿上——禹州州府上奏村民暴动。
要说这汀州连年富庶,此次大灾倒是还算挨得过去,汀州州府的来头也是不小,乃是今定远侯的庶兄,更是如今皇上身边得宠的宋昭仪母家。
至于为何宋昭仪的父亲何故还只是个小小的州府就不得而知了,这也是他们不能揣测的。
见禹州这遭事,让人着手一查才知,这户部计相王锡竟贪墨了灾银!也只能怪着这王锡贪得无厌撞这档口了。至于这罗义当真毫不知情,还是包庇,或王锡帮他顶罪,他自会查得一清二楚。
约着再等了一刻钟,门外响起了一阵嘈杂,旋即,一个有些精瘦的人被揪着从人群里扔了出来,正是户部计相的小官。
方才进来揪着一人衣领的是刚才牧寻所说的长调,同样是江昼身边的近侍之一。
江昼身边的近侍总共有四人,分别是牧寻、牧折两兄弟和长调、长幕四人。四人身形高挑矫健,身手不凡。虽说是近侍,但地位同江昼身边的属官无异。
长调对坐在上首的主子回话道:“大人,皆已查清,所有灾银与往年贪墨都藏在寒山寺后山王锡私砸的洞窟里。”
方才扔在地上的计相身边的小差跪爬着伸出手,欲拉住江昼的衣袍,连连嚎哭这求饶:“丞相大人,大人!小子真是不知情,我只是帮忙算了算钱财,求大人饶命啊,我家中还有幼子啊,大人。”
斜睨一眼这连连求饶的小吏,江昼睨了一眼,冷笑。
去年大雪,发雪灾,压坏了不少庄稼。今年自天气回暖河水滥溢,连月水灾。百姓水深火热,王锡倒好,贪墨成性,这计相的小差也跟着捞了不少油水,倒真是烂到骨子里了,他岂会轻易放了他去!
江昼起身,接过近卫递来的帕子净了手,修长有力的手拿着帕子擦着,指骨分明,看着赏心悦目,寸锦寸金的云锦竟被这大人当做寻常帕子擦手。
“罗大人,你的人,我可是帮你找回来,先想着如何禀报圣上罢。”
“是是是,下官知晓,下官知晓——”
罗义闻此连忙笑着说道,额间冒汗也只敢捏着袖子匆匆一擦,看着人施施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