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不推辞,就在上首位坐下了。一时开宴,推杯换盏,饮了三巡。
汪殿成道:“咱们僻陋地方,想找个弹唱乐器的也没有,还是以前听董新民说过,城南有个会吹笛的,昨儿我着人叫来了,伺候一曲,蒋爷听听如何。”
叫上来,只见是个三十来岁粗壮汉子,形容木讷。手里拿一管竹制的羌笛,比寻常笛子长些,比箫又短些,幽幽咽咽吹奏了一曲。
曲罢,汪殿成皱眉道:“你这吹的什么!丧声剌气的。俺们行伍之人吃酒,你吹这个腔儿,酒倒进去,都不知顺着哪里下去了!”说的都笑了。
那吹笛的却不笑,定了定神,将笛子贴在唇边,先是一声长音,昂扬悠远,音色苍凉,接下来铿锵有金石之声,渐渐曲调转促,陡峭激越,抑扬顿挫,奏到紧急处,浑如千军万马厮杀一般,众人皆听的毛发倒耸。只听声到高处,忽然破空一响,戛然而止,竟是把那羌管吹裂了!一桌人惊愕,张口结舌。
蒋钰鼓掌赞道:“好个羌笛!端底是北地之音,慷慨壮烈!”汪殿成见此,也着实赞誉了一番,当场命人给他斟酒吃了,又带他下去吃饭。
经此一回,众人都松快了,天南海北谈笑起来。因说起各地出产的酒。汪殿成命人开了一坛葡萄酒,说:“这是去年从清源县买的两坛,准备开年与制使大人共饮的。今日蒋爷来,请略尝些。恐怕时候不足,味道欠佳。”
每人斟了一杯,果然酒香扑鼻,入口却有些酸涩。
蒋铭道:“这还是没到时候,须得再藏一阵子才行。那年在家喝过葡萄酒,还是大哥从京里带回去的,入口绵醇,后味儿绝佳。这次哥回去路过汴京,再买些带家去。这边就罢了,实在太远,带不得。”
蒋钰笑道:“你说的容易!葡萄酒在出产地不值什么,只是路途远,难运送,京里也难得有卖的。就是有,价钱也贵的很。那次是有人送与太傅,他老人家舍不得吃,转送给父亲的,你才能吃上,不然哪里寻去?!”
汪殿成道:“我听说,大人恩科出身,圣上钦点探花,原是在翰林院的,如何却来这里了,家里老太爷也放心么?”
蒋钰笑道:“怎么可能放心?他后生家任性,只说来边关历练才算好男子。自作主张就来了,我到京中看他,这不追了来,家里还不知道呢!”
汪殿成道:“大人年纪轻轻,又是文职尊重,大好的前程,却来这里吃苦受累,老太爷定是舍不得,只是下官们着实佩服的紧。”
蒋铭笑着叹了口气:“有什么佩服的,我这还担着责呢,来前被太傅叫了家去,骂了恁一顿,回去还不知怎么样哩。”
蒋钰道:“原是他荐你考的,能不生气么?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这次我去拜见时,他老人家与我说,打听石州城治军不差,防卫牢固,三年之后一定让你平安回京,让我回去带信,请父亲放心。”
蒋铭笑道:“这就好了,有了这句话,等我回家,就好免吃家法板子了!”说的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