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04;地方才知那人四年前就下世了。因他和这个朋友十年前约好,今岁秋天一块儿到台城赏月,他才到了金陵。”
蒋毅沉吟道:“听上去,这人行事,倒是颇具古风,倒叫我想起范式张劭,全信诺而轻生死的故事了。这么说,他可去过台城了?”
蒋钰道:“是,我也觉得他这千里赴约,让人起敬。昨晚叫顾云峰送他去了覆舟山下,抚琴奠酒,也算了了他一桩心愿。”他说的顾云峰是蒋府里书办,是个秀才。
蒋毅点头道:“这做的好。”蒋钰笑说道:“这两天事多,我还没听过他抚琴,究竟也不知技艺如何,能不能中父亲的意。”
蒋毅:“且听听吧,看他这行事,应该差不了的。”
允中道:“既是大哥看过的人,必定是不同流俗。”
蒋钰:“话也不敢这么说。你们猜猜,这琴师在长安时,并不卖艺,却是做什么行当的?”
允中猜道:“若说琴艺高超者,以文士最多,大哥有此一问,看来他不是个读书人了。书上记载某人‘挟耕于霸陵’,莫非,这人是个农人?”
蒋钰摇头:“不是”。蒋铭道:“那我索性往偏了猜猜,或者,他是个江湖中人,任侠好武?”蒋钰仍说不是。两个人又猜了一回,还是不中,蒋钰道:“还是我说了吧,这人原是个做裁缝的。”
众人一听,皆觉诧异,蒋铭险些将一口茶喷了出来,笑道:“这真是无奇不有!他一个裁缝,好不好的,要做一个雅人,也行吧,却还做这个俗而又贱的营生。”
蒋毅瞅了他一眼:“虽是俗业,看他这做派却不俗。岂不闻‘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乾坤之大,你能知道多少人事?自古以来,不但是山间林下多有隐逸,就是市井酒肆,也有贤人君子居在其中,少年人要记得恭敬谦谨,切不可骄矜凌傲,小看了世人。”
一番话说的蒋铭闭口无言,蒋钰和允中都应道:“父亲说的是。”
陆青对琴书之事所知甚少,插不上话,只在一旁听着。
允中道:“既然弹琴,岂能不焚香”,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就要去取。蒋铭道:“何必麻烦,这么敞阔的地方,焚起香来,香气也都散了!”允中笑道:“是,我倒忘了。”复又坐下。
蒋钰笑说道:“三弟不妨取了来。这里虽然敞阔,却无风,焚起香来,香远而益清,反倒更有意趣。”
蒋毅道:“正是这个话!况且古人弹琴,之所以‘不焚香不弹’,原是将弹琴视为庄肃之事而待之,这焚香,是为了一个‘礼’字,并非为了闻香,若是为了闻香,倒把这一桩事做的俗了。”
蒋铭略一思忖,点头应道:“爹说的是,这正是“尔爱其羊,吾爱其礼”了,是我偏狭无知了。”
蒋毅听他如此说,甚为喜悦,微笑不语。
于是允中起身走去,不一时,同着萝月、菱歌并两个小丫头回来,不但拿了香炉香饼,还将弹琴用的案杌都搬来摆设了。就在厅前煨起一炉龙涎,果然香烟袅袅,迷离断续,别有一样韵致。
不觉已是戌正时分,皓月当空,蟾光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