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不休。阮朝汐在安静无人&30340;小院里,专心地读老庄。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1]
前院&30340;鼓乐喧嚣持续到深夜,直到二更末才逐渐停下。
远处传来银竹模糊&30340;回禀声音。长廊处传来了平缓木屐声响,灯笼光影映进了小院。
“怎么这么晚还未睡下?”来人把她手上&30340;书卷卷起,放去旁边,“看你眼睛都睁不开了,早些回去歇下。”
阮朝汐在夜色里抬头,她等到深夜,心里有一句话要问。
“听说平卢王来了?当真不需要我露面?”
“诸事已经安排妥当,不需要你露面。无需你担心什么。”说到这里,荀玄微想起了什么,轻轻地笑了声。
“今晚担心得睡不着&30340;,应该是平卢王殿下才是。他这次能不能回返京城,就要看今日宴席上&30340;一场痛哭流涕,能不能打动他岳丈王司空了。”
“如果平卢王殿下顺利回返京城呢?”阮朝汐忍着困倦,抬手掩住小小&30340;呵欠,慵懒姿态映在荀玄微眼中,处处动人,落下&30340;眸光柔和似水。
“如果他顺利回返京城&30340;话……”他和缓地说,“阿般,不瞒你,王司空这次带了圣旨来。圣上驳了我&30340;请辞书,下旨命我回京,私下又请王司空来劝我。阿般,你准备一下,等这几日宴席结束,我们就要动身返京了。”
阮朝汐抿了抿唇。
“怎么了?”荀玄微仔细观察她&30340;神色,“之前听霍清川说,你心心念念地要去京城玩儿。如今可以去了,怎&30340;还是不高兴。”
他想了想。“可是觉得我们走得太匆忙?你年纪还小,婚事不急着定在今年。”
“你看——明年底如何?我奏请回乡郡成婚,腊月里回返豫州,正月上元后再回京城。一个月&30340;闲暇总能有&30340;。”
阮朝汐什么也没说,不置可否地笑了下,露出清浅&30340;酒窝。
夜深了。她戴起幕篱,荀玄微牵着她&30340;手,护送她回了东厢。
门窗关好,白蝉端来洗漱用&30340;银盆。
荀玄微给洗漱&30340;银盆里添了些温水,试探水温正好,拧了帕子坐在床边。看他&30340;动作,打算亲自替她擦脸。
“我自己来。”阮朝汐低声说,接过了温热绢帕,匆匆擦了几下,放在床沿。
“劳烦荀三兄出去时吹灭灯。”
已经是深夜了,小院里起了风。夜风刮过回廊,吹进屋内。
东厢房未灭灯。
人坐在床边,纱帐也替她拉下了,隔着一道薄纱,人影朦胧坐在床头,散漫地和她闲谈,却始终不走。
阮朝汐看在眼里,思索着,隐约有所悟。
纤长&30340;指尖拨开了纱帐。
闲谈到半截&30340;话语停了。荀玄微&30340;视线果然追随着那玉色指尖,望向朦胧纱帐里掩映&30340;玉人。
他缓缓倾身过来。
阮朝汐没有往后躲避,反倒仰起头。
带着温柔情意&30340;吻落在唇上,温存地碰触,耐心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