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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烟然出现了严重的临床反应,即便他不眠不休抢救了二十多个小时,还是没能将他救回来。

在解烟然十八岁那年,他连手术台都没下。至于登山、看日出、野营,也成为永远无法实现的奢望。

为了弟弟,解烟渚拼尽全力走向医学顶端,弟弟却死在了他的手术刀下,抹杀了青春年少时所有的梦想。

他再也看不到弟弟阳光下的笑,也听不到他在窗边挥手喊的那声,“哥哥,你回来啦!”

事后,解烟渚整理了弟弟的房间,书柜装满各种野营书籍,还有花种和弟弟的日记。

日记中说,等手术过后,他要把种子带上山,让每个山头都种下五颜六色的花。他还说,希望哥哥能多笑笑,不要再那么冷漠。希望哥哥能找个他喜欢,还能让他笑的人回家。

从那天起,解烟渚每周都会去不同的地方野营,翻遍弟弟喜欢的书,甚至是参加恋综,找到一个能让他笑的人。

却唯独把花种留在了家中、办公室中。

他舍不得。

*

姜恩眠设想过无数解烟渚不愿意手术的原因,但真相往往是最残忍的那个。

此时此刻,所有的安慰和劝说都显得苍白无力,并非当事人,永远体会不到他所经历的痛。

这个夜晚无休止的长,长到要盼不来阳光。

风声渐止,姜恩眠往解烟渚旁边蹭。

“我妈说,当人伤心难过的时候,劝他不要哭是最残忍的行为。既然不开心,就要找到发泄的途径,就该大哭一场。”

但骄傲的男人,又怎么会当着他的面,暴露软肋。

“我要去那边看月亮,半小时后回来。”姜恩眠把纸巾塞进他手里,“拜……”

“别走。”

手腕被人握住,姜恩眠还没来得及转身。

凌晨的风在耳边呼啸着吹,七月的风也暖不热高海拔的温度。

姜恩眠的左侧肩膀很沉,但他听不到哭声,也感受不到啜泣,只有不断滴落在手背的液体温度告诉他,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此时此刻有多脆弱。

脆弱到,一个肩膀都能给他依靠,没有肩膀,他会被风吹得支离破碎。

直至姜恩眠感受不到泪水,解烟渚从他的肩膀起来,继续靠在树干旁。

姜恩眠低头看时间,“你累么?”

“不,我送你回去。”

“我想去爬山,可以么?”

“爬山?”

“想看一看山顶的朝阳。”

顺便借给解烟然一双眼睛,帮他欣赏未曾看过的风景。

*

从山顶下来,姜恩眠跟在解烟渚身后,站在他车旁。

“那个,要不咱们还是打车吧?”

昨晚解烟渚喝了那么多酒,不知道现在代谢完没有,重要的是,姜恩眠更担心他状态不稳定。

解烟渚当着他的面拿出酒精探测仪,十八的数值晾在眼前,“放心,我没事。”

姜恩眠:“……”

竟然会有人在车上放这东西?

一小时后,车停在姜恩眠家巷子口。

“谢谢你送我回来。”解烟渚脸上的疲态尽显,姜恩眠难免担心,“等等还去工作吗?”

“不,今天休息。”

“嗯,那就好。”姜恩眠解开安全带,“我走了,你记得吃早餐。”

他走出去几步,解烟渚降下车窗,“姜恩眠。”

“嗯?”当事人在空气中转头,睫毛下都是阳光。

解烟渚罕见对他微笑,“谢谢。”

“不客气。”姜恩眠嘴角晒着灿烂,“也谢谢你陪我看这么美的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