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什么了?”
“忘了,”他说,“就打了声招呼。”
这个话题应该到此为止了。再聊下去会让他不耐烦。
云畔心里这么想着,下一句却仍然是:“不可能吧,她们肯定缠着你不放,肯定聊了很多。”
周唯璨终于叹气:“部门里将近二十个人,干嘛要缠着我不放。”
——当然是对你感兴趣啊,喜欢你,或许还想和你发生点什么。
这些话还来不及说出口,那个东北室友忽然推开阳台门走进来,应该是听到了几句他们的交谈,一边收衣服一边打趣:“哄对象呢?”
言语间已经熟稔了很多,之前的陌生和局促感烟消云散。
也就过了十天而已。
男生回过头来,又冲着手机摄像头说,“那啥,别担心啊妹妹,我替他作证,安分着呢,聚完餐连KTV都没去,赶着回来跟你视频。”
虽然觉得他很聒噪,不过云畔的确放心了不少,男生又闲聊几句,就离开了。
深蓝色的夜里,周唯璨把手肘撑在栏杆上,看着她:“别人一说你就信。”
“啊?”
“我说就不信。”
口吻是平直的,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云畔立刻解释:“……没有不信,只是想知道得再清楚一点。”
停了停,又转移话题道,“对了,我听阮希说,最近有一个经纪人看中钱嘉乐了,想签他来着,又是出国培训又是发专辑什么的,吹得天花乱坠。”
似乎对钱嘉乐签不签经纪公司,出不出专辑并不感兴趣,周唯璨静静听她说完,才轻声开口:“你瘦了。”
云畔怔住:“有吗?”
“有,这几天好好吃饭了吗?”
“一日三餐都在好好吃,”她又开始撒娇,“可能是因为太想你了,相思病也会瘦的。”
周唯璨笑了笑,视线仍然望着她,从开视频到现在似乎都没移开过,哪怕是室友刚才过来收衣服的时候,神情也很温柔,“我31号回去。”
云畔站在密不透风的电梯里,看着轮椅上穿着病号服的老人,记忆游荡到这里,不由自主地拿起手机又看了一眼。
今天才26号。
好漫长。
叮咚一声,电梯抵达三楼。
云畔找到导医台,问护士周婉如住在哪一间病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住了很久,护士似乎对这个名字很熟悉,查都不查就报了病房号。
住院部拥挤不堪,走廊里几乎站满了人,包括一些临时搭在外面的折叠床位。
能住到这来的应该都不是什么小病小灾,耳边时不时能听到压抑的哭声,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阻隔了所有阳光和希望,这里就像阴冷潮湿的下水道,爬满了细菌。
努力压下心底的抗拒,云畔穿过那些哭声,即将行至走廊尽头,终于找到那间病房。
深吸一口气,她提着那些保健品,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病房是四人间,中间用蓝色布帘隔断,云畔走进去,张望了一圈,最后在左侧靠窗位置的那张病床的信息板上,看到了周婉如的名字——
“性别:女,年龄:45岁,病因:扩张性心脏病”。
而此刻她就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长发凌乱,身体侧向窗外,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云畔又开始紧张,好半天才开口:“阿姨,您好。”
周婉如动了动,缓缓转过身来,看了她一眼:“你是?”
和云畔想象中相同,尽管满脸病容,形销骨立,她也仍然是个美人,只是这种美里掺杂着浓浓的风尘味道,显得艳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