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迷雾森林,被无数的枪口同时瞄准,无路可逃,插翅难飞。
敲门声连续不断地响起,像极了子弹出膛的声音,云畔瞬间被惊醒,听到门外云怀忠的声音:“把门打开,爸爸跟你聊几句。”
尽管不情愿,云畔还是慢吞吞地起床,摁亮了灯,又拧开门锁。
房门一开,浓浓的酒气便涌进来,云怀忠走进来,神色还算清醒,坐在沙发上问她:“刚刚怎么连声招呼都没打,就提前走了?”
“有点困,就先回来了。”
“今天是小谢的生日,你一直冷着张脸,还不声不响地提前走了,你觉得合适吗?”
云畔站在门边,头还有点晕,忍着不适说:“明天再说吧,我有点不舒服,想睡了。”
“爸爸跟你说几句话都不耐烦了是吧?”云怀忠微微沉下脸,“你跟小谢最近到底怎么回事,以前不是感情很好的吗?”
“没怎么。”
房间里静悄悄的,除了中央空调轻微的运转声,什么都听不见,近乎死寂。
云怀忠伸手扯了扯领带,少顷,冷冷开口:“你以为你这一整个暑假都跑去哪了,我不知道是吧?”
这种感觉有点像平地惊雷。
云畔被打得措手不及,还来不及反驳,又听到他说,“你年纪小,识人不清很正常,只要你保证以后不再跟他来往,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我都可以不追究。”
“凭什么?”
“凭你是我女儿,我做这些都是为你好。”
“为你好”这三个字究竟是什么魔咒,为什么每一次听到,都让她无法遏制地头晕恶心。
云畔扶着墙壁,慢慢挪到床边,良久才出声:“你去找之前那个电影演员吧……或者随便找谁都可以,再婚的事情,我以后不会再干涉你了。”
“这是两码事。”
云怀忠看着她,眼角的皱纹已经清晰可见,平静道,“畔畔,你现在还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有些人从投胎那一刻开始就输了,起跑线不同,眼界不同,人生轨迹也不同,你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真正走到一起?”
云畔微怔,“你调查他?”
云怀忠闻言,似乎被她的天真逗笑了,“你说是调查那就是吧。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他妈妈有心脏病,等了一年多,好不容易等到了合适的心脏供体,前几天刚配型成功。”
“……什么意思?”
云怀忠笑意微敛,又换了副苦口婆心的语气,“畔畔,爸爸不想让你难受,但是你要是非得继续跟他来往的话,就要考虑好后果。你已经成年了,应该知道无论做什么选择,都要付出同等的代价,毕竟错过这个供体,照他妈妈现在的身体状况,也没几年能活了。”
涨潮的声音越来越大了,恍惚间,乌压压的黑水漫过窗沿,倒灌进来,将整个房间都涂成沉郁的黑色。
错过这个供体?
那周唯璨会恨死她吧。
耳朵里嗡嗡作响,成群的虫子在她身边飞个不停,云怀忠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嘴唇一张一合,云畔却连半个字都听不清楚。她的手又开始发抖,甚至比之前更加严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声音重新由模糊转为清晰:“……这么多年,小谢那孩子对你怎么样,爸爸都看在眼里,再加上你俩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的,父母关系也这么融洽,你身边不可能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可是我不喜欢他。”
“感情是慢慢培养出来的,世界上原本也不存在什么一见钟情的戏码,不都是在相处中——”
可是我已经证明了。
一见钟情是存在的。
云畔终于无法忍受,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