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坐在沙发上的人不是黎穆寒,是沈骆安。

郑薏茹被捕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她因为心脏病取保侯审的事也没成功,大家都说,黎穆寒是不会让她活着走出监狱的。

这段时间沈骆安也没露面,这时候看着他,冉糖居然有于心不忍。眼睛深凹,布满血丝,胡茬密布,外套都有些皱,他就坐在那里,双手撑在下巴上,定定地看着她。

“喝什么。”冉糖放下了包。

沈骆安唇角扬了扬,低声说:“随便。”

冉糖让秘书倒杯茶进来,自己在他身边坐下,小声说:“你还好吧?”

“冉冉,我怎么办?”

他双手掩在脸上,用力地揉了揉。

冉糖没出声,她爸爸是郑意茹操纵齐梓商杀害的,她也应该连沈骆安一起恨才对。可是她现在只是同情他,每当他用力爬起来,想往前走的时候,总会遭受各种重重地打击……

“沈骆安,你就去散散心,不要管这里的事了。”她犹豫了一下,小声劝他。

“你还关心我吗?”沈骆安转过头来看她,低低地问:“你不怕我拿你威胁黎穆寒?”

“你会吗?你有很多机会,你一次都没用,你是个好人。”

冉糖微微一笑,把秘书递上来的茶放到他的面前。

“呵……好人……我情愿自己恶毒无比……”

沈骆安往后一靠,双手叠加在额上,声音更低了。

“是不是几天没睡了?”冉糖轻声问。

“睡不着。”沈骆安深舒一口气,转过头来看着她,“冉冉,能不能跟他说,让我把妈保出来先治病吗?”

毕竟是他母亲哪……他之前再怎么和郑薏茹不和,那也是他的亲生母亲!

冉糖凝望了他一会儿,轻声说:“我会告诉他,尽量吧。”

“谢谢。”他抓起茶杯,喝了一口,烫得直吸凉气,然后苦笑一下,站起来就走。

“沈骆安。”冉糖叫了他一声。

“我没事。”沈骆安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勉强一笑,大步走了出去。

冉糖秀眉轻拧,目光转向他刚喝的那杯茶。沈骆安把魏嘉的钱都转到她名下,这些男人还一个个的都视金钱如粪土了,可若不是看破了,伤透了,悔极了,谁会作这样的选择?

在恨里煎熬,这种痛苦,远胜于悲伤,你得日夜紧绷着,仇恨着,得不到半秒的快乐,魏嘉是受尽了仇恨的折磨,心力交瘁。

沈骆安是因为家这个大厦彻底毁灭而痛苦不堪,来自亲情的打击,远比别人的打击来得凶猛。他心中母亲的形象完全扭曲了,家不成家,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