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蔑视沈骆安,就像一个长辈看不起没出息的小辈,那表情和眼神让沈骆安心里如同吞了一块奥凸不平的石头,难受得全身都燥动起来。

他猛地抬起手,想敲门,那手在半空停了会儿,还是强忍着放了下去,冉糖现在不能吵,等她好一些再说。

……

冉糖一睡就是一整天,药水打了一瓶又一瓶。

黎穆寒就趴在床头上,手指钻进被子里,紧握着她的手指。

腕上的表,分秒钟不停地滴答走动。

药瓶里滴下的药水,无声地堆积,她手背上血管太细,针管扎住的地方,皮肤更是显得纤薄透明。

窗外的阳光,又渐渐收去了温度,暮色又临。

他的手机震了许久,他才松开了冉糖的手指,去外面接听。冉糖的眼睛缓缓睁开,转头看向他的背影。水漾的双瞳里,渐渐涌起了浓愈的忧伤。

沈骆安说得很对,冉宋武对不起的人,是苏怡芳的亲姐姐,女人大都是记仇的,怎么可能让冉宋武的女儿天天在眼皮子底下晃,享受苏芹儿子创立下的硕果?所以,除非苏怡芳死了,她在黎家别想有安静的日子过。黎穆寒再强硬,做不到对苏怡芳凶恶,那是他的亲人,亲小姨,他叫了这么多年母亲的人,把他带出国,用自己的幸福为他的前程铺了路的人。

苏怡芳真的很坏吗?她只是演绎了真实的人性,她容不下冉糖而已,换成另一个女人,合了她的脾胃,她一定会疼那媳妇。

还有,黎穆寒尽管不把这怒气迁到她的身上,可谁能保证在将来的某一天,这强压下去的怒气又会爆发出来呢?

就是因为冉宋武欠了黎家的,她冉糖才这样低声下气啊!

多痛苦!何必呢?

冉糖吸了吸鼻子,又闭上眼睛。

黎先生,我们不要在一起了,我不想继续下去,我想要有自己的工作,赚不了很多的钱,但能让我堂堂正正地走出去,我宁可赚这辛苦钱,也不看你们家里人的脸色,尊严更重要,胜过一切。

我也不想当你的附属物,你的玩具,你可以下命令指挥操纵的人……

黎先生,我们不要在一起了!

她又吸了吸鼻子,眼睛紧紧闭闭,把眼泪逼回去。林利平手术的时候,她听护士说过禁忌事项,动完手术不要哭,会坏眼睛的。

她脑子才被挖了几刀,才不想眼睛也出事呢。

门轻轻推开,黎穆寒回来了。

他慢步走到了床边,弯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药瓶,坐回原处。

“冉冉,疼吗?”

他的长指抚过她的眉毛,动作很轻,像羽一样,像风一样,像惷光一样。

冉糖的心动了一下,几乎又要动摇走开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