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1 / 3)

或许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喝了药后睡不着,姜瑶干脆起身,从枕下取出一只黑木金丝铜镜,细细把玩起来。

那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铜镜,甚至右上角还有一道显眼裂纹,显几分黯淡寒酸。

镜面照着主人的样貌,她脸色略带病白,一双眸子却璨如星辰,眉睫鸦黑双目有神。

忽然间,镜相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浅金涟漪,如漾起一圈水泊,渐渐平息下来,朴实无华的镜面骤如佛家圣物,神圣不可侵。

这一面镜子,姜瑶最大底牌。

一面只有她能看到未来的神物。

每隔月的上弦月时,铜镜便会泛金,她可在上面写下字,此物将细致呈出相关光景。

姜瑶指节抵住下颔,好好思索了一阵,勾起一个略带狂气的笑。

这次她不准备看未来军械发展、也不欲观田亩改制或其他。

这是第二次,她要观一个人的未来。

她冷然一笑,单手稳稳持镜,单手点指,一笔连成,书:

——北周长武帝萧执

.

镜面涟漪渐渐平息,瞧见镜中熟悉久违的人影时,姜瑶忍不住皱了眉。

昔日宇文执做质子时与她确实关系甚切,他这张脸哪怕化成灰都认得出。

男人清瘦,肩披黑狐大氅,白玉束冠,脸色阴白,只是最日常简单的装束,手里捧着一只烟枪,朱纹翠饰,华贵非凡。

仔细看清那只烟枪,姜瑶眯了眼,不禁想笑。

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喜欢以旧情为名,精巧地谋求最大化利润。

可待瞧清楚里面浮现的背景后,她坐不住了。

萧执,或者说宇文执的背后,大团秋菊明黄花开盛丽,雁来红艳殊若紫,朱红宫墙压抑天宫成一线,亭台楼阁,池水上柳荫袅袅。朱红门边有一棵挂着四盏小灯笼的梅树。

——正是她南赵皇宫!

古来王不见王。一国国君出现在他国王宫,若不是被俘,那只能是北周铁骑南下,攻破大赵国都。

也不对。

照之前她所见后世之言,现在大赵绝非灭亡时机。且今赵国富兵强,何至于此?

狐疑之际,庭内一簇精装银甲卫持枪横出,枪尖立起,如一道城墙,结结实实拦住国主去路,众卫包围下,一人披龙袍缓慢走出。

他头束翼善冠,容貌清隽,莹润无瑕,眉宇张扬英气逼人,声音却比现在沉稳成熟得太多。

——正是大赵那六岁登基的皇帝,姜鸿。

姜瑶脸色放缓些。

再去看,银龙卫装备精良,神情肃穆,迥然有神,不似败军之迹。

镜中,姜鸿冷声,话语间给姜瑶一个从未设想过的道路:“文帝孤身来此,就不怕朕生擒以胁北周吗?”

文帝?

宇文执的尊号长武帝,并无文字,所以…是谥号?

姜瑶错愕。

活人不可能加谥,而宇文执却好端端站在这里。

——假死。

——还得是那种能瞒过满朝文武,举国上下的假死。

蹦出来这个结论时,姜瑶感觉素来还算灵光的脑袋卡壳了。她手一抖,险些将铜镜砸下,叫它好好看看自己在放什么屁话。

一国之君费劲周折让位于人,千里迢迢南下赴死。

她额角一跳。

这要是宇文执能做出来的事情,白瞎了她和对方打擂台的这么多年岁月。

银甲卫面色肃杀不善,宇文执仍不为所动,肩披厚重的黑狐大氅,手持翠珠烟枪,温吞如旧:“寡人只是来看阿瑶。本就没想着回去。”

轻飘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