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1 / 4)

扣在下颔的手忽的松了。

聂让不知如何说,直起身在床上重重磕下头,声响重得姜瑶头大。

一滴鲜血从伤口溢出,顺势滚到脖颈,他置若不知:“是奴误事,还请主人赐罪。”

“……没说你误事,起来。”

瘦梅般的玉指虚扶他一把,方才因愠怒而熠熠生辉的眸子恢复平静,好似一泓月下潭,清澈不见底。

他右手至右胛骨的纱布又一次濡红,端的是狰狞可怖,方才的血渍划过脖颈,落下一道殊丽的血渍。

他下意识偏头,欲躲开她的目光,只听见丢下一句命令。

“别躲。”

结实有力的手臂乖顺地垂落,任由她动作。

姜瑶起身俯腰,离他近了一步。

聂让感到有些惶恐,向后退无路,沉声劝道:“血腥污秽,恐脏了主人的眼。”

他听着她哼声,细腻陌生的丝绸触与花露的熏香叫人心颤,帕子温柔揩去他脖颈血迹。

惯于冷漠的瞳孔颤栗,结实的手肘绷紧:“主人……”

“怎么?”

她抬手定住他的肩膀,怕自己手无轻重,他不敢再动。

香帕划过动脉,本能叫嚣危险,他竭力克制,颈肩的肌肉却仍不受控制的微微鼓起。

长公主似满意他的顺从,脸色缓和:“医正说你右手不好了。”

死士统领的脸色白了白。

“过段日子你去白豸山庄住着,孙绝师徒会帮你疗伤,玄卫事务暂缓。”

藏在身侧的左手手指蓦地收紧,他低头:“奴能使左手刀。恳求主人让奴继续随侍。”

聂让屏息,努力不让呼吸因疼痛加重,即便腹部伤势又开始洇血,黑瞳仍执拗地看向她。

“跟谁学的,怎么这么倔。”

见他对伤势的认识完全不清醒,姜瑶眉头越蹙,冷声:“山庄定要去的。起来,本宫不欲再说一遍”

很慢地、如脱了力。

聂让将身躯挪至塌上。漆黑瞳眸渐渐灰败下来。

他的师父,暗卫营的前首领告诉过他。

——断了右手便如刀断了刃。无用之物,理应被丢弃。

“是。”

姜瑶余光所及,瞥见无力松开的左手掌心露出四个入肉的指印,心中啧声。

这家伙,指不定又往哪出想。

“没说不用你。”

她轻叹伸手,在对方微怔的眸光中撩开卷曲的发尾,抚上他的脸颊:“听话,好好养伤?”

他怔神一瞬,看着她,忘语。

姜瑶无奈解释:“数日后,本宫亦要去一次庄里。若不惧手伤加重,彼时你便负责随行侍卫吧。”

“是。”忧虑消散,他似欢喜起来。

窗外,公主驯养的黑隼展翅盘旋上空,落下一簇羽在游廊边的死湖,荡开一层涟圈,一尾锦鲤在绣球花边,小心翼翼地拿尾碰了一下新奇的羽,听有人经过,俶尔沉入池底,只做无事发生。

有敲门声传来:“殿下,中书侍郎魏大人求见。”

姜瑶摄政,每日都极忙。

姜瑶眸色微冷,思索片刻后:“且说本宫身体不适。”

梅玉应声退去后室内又静了许久。

聂让主动打破寂静:“奴可处理了他。”

声音不大,若舆图里杀机四溢的毒匕,只要主人允许,顷刻即取敌首。

……

其实北周梅卫说得不错。

他确实是长公主养的一条疯狗。

姜瑶扯回思绪,挑眉看他的右手:“你打算这样闯一个三品官员府邸?”

“仅取首级,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