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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羡春颔首以示回礼,转头和卫溪往前走,打趣道:“方公子当真爱妻如命。”
卫溪被揶揄得脸红:“我嫌他烦呢。”
许羡春莞尔:“这般深厚的感情,别人求也求不得,到你这儿怎么就满嘴嫌弃了?”
“不说他了……你呢,可有什么好消息了?”卫溪一面说,一面往她小腹打量。
清冷的圆月缀在天际,纵横的街市上潋滟的灯火随风摇曳。
许羡春唇边的笑容淡了些:“前日来了月信。”
卫溪张了张嘴,想要安慰,又无从开口。
“预料中的事儿,没多难受。”身边的人倒是安抚似的拍拍她的手,如画的眉眼在夜幕中温柔娴静。
以往四年都过来了,眼下一点失落,并没有让她多绝望,只是觉得怀孕生子一事与自己无缘,满心只剩麻木的无可奈何。
卫溪心疼许羡春的遭遇,她虽也嫁了人,可夫君体贴,公婆善良,从未在子嗣上催促小夫妻。
她想起许羡春初嫁给穆容修,偶然听见吴氏与人闲话,说早早的为儿媳算过命,能生三个儿子,才肯让许羡春进门,不然以许家的门第,断然高攀不上穆家的。
穆家百年望族,家大业大,想要生儿子也无可厚非。
只是不料,造化弄人,许羡春会受这么多委屈。
卫溪犹豫了片刻,才开口:“我公爹有位老友,曾是宫里的太医,据说专门为贵人娘娘们看诊,乃远近闻名的女科圣手……不如我托人问问,若有机会,我带你去瞧瞧?”
许羡春抿了抿唇:“要吃药吧?”
卫溪点头:“对症下药嘛。”
她低下头,神色隐藏在灯火迷离的阴翳之中,缓缓道:“我不太想吃了。”
今年二月里,姨母家新进门的侄媳生了一对双胎儿子,吴氏带她去贺喜,从姨母那儿拿了张方子回来,叫大夫配了药日日吃着。
吃了小半年没用处,吴氏又听闻城东一位姓陈的大夫,医术高明,专治疑难杂症。
那药比从前的更加难喝,除了月信这几日断了,早晚都得吃,许羡春觉得呼吸间都弥漫着清苦的药味,每每想到要咽下黑漆漆的药汁,连心尖似乎也隐隐发苦。
前两日穆容修走前,她喝完最后一副药,因怕苦喝得急,艰难咽下去的汤药险些又吐了出来。
穆容修皱着眉说:“一碗药罢了,当真这么难以下咽?”
她分明看到他眼底掠过一丝嘲讽。
那一瞬,温热的药汁也难以压住心底的冰凉。
她还记得当年初识穆容修,他站在庭院中,身姿朗朗,眉眼含笑,温声唤她“许二姑娘”。
后来成了亲,浓情蜜意,恩恩爱爱,许羡春飘飘然觉得能嫁得良人此生无憾。
只可惜,穆容修的情意和耐心,在婚后两年还没子嗣时,一点点的消磨殆尽。
夫君的冷待,公婆的不满,日益加剧,唯有偶尔回家的穆容景,在她受委屈时出声辩驳几句。
许羡春愈发小心翼翼,维持自己岌岌可危地位。
尽管这样的努力实在卑微可笑。
月光清辉洒了遍地,走上石桥,卫溪终于在一片微光中看清她洇红的眼尾,心中紧了紧,却又若无其事地笑起来。
“你看我提那些做什么……”卫溪挽住她的手,把方从敬远远甩在身后,“前边有猜灯谜的,咱们去看看!”
秋夜凉风伴着缕缕焰火气息送至面前,许羡春仰着脸,不过须臾便恢复如常,任由卫溪拉着涌入人流中。
灯火缱绻,行人如织,站在高处能见远处城楼下热闹的拜月礼,年轻的男女擦肩而过,声色婉转,笑声弥漫。
许羡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