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阮家上下几十口人,小孩子还多,故而府里常年养着一名大夫。
被召唤的常大夫很快提着小药箱过来,一番望闻问切,愣是没看出什么问题,只是道,“恐是忧思过度,夜里没能睡好,我先开些安神药试试。”
阮母便明白自己想的没错,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生为女儿家,嫁人之后就要开始吃苦受累,叫她这个做母亲的怎么忍心,可又不能不嫁,真真是左右为难。
一份谢礼送走常大夫,阮母看向女儿,眼神中有着明显的担忧,“兰娘,你是怎么想的,告诉娘。”
阮柔靠在她的怀里,“娘,我就是担心,都说田家好、田家大郎好,可我跟他也不过见过三两面,根本不知人品性格如何,马上就要嫁过去,我实在担忧。”
女儿几句话顿时叫阮母揪起了心,但这年代就是这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盲婚哑嫁的,且外面对女子名声看重得很,即便未婚男女也不能经常见面以免坏了名声,明明她出嫁时还不是如此,十几年过去,对女人倒是越来越苛刻了,怪不得女儿如此忧心。
心中怜惜之下,阮母压根没怀疑女儿故意作假,下午也不要女儿继续处理家事,而是催着人回屋好生休息。
阮柔回到房里,无事可做,索性继续研究自己的主意。
她没准备提前毁婚,否则,不仅会毁了原主的名声,田家更不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太过憋屈,她预备直接在婚礼当天直接拆穿田家的阴谋,维护自己名声的同时,顺带泼田家一盆脏水,保管让田家上下男丁再也找不到同等家世门第的媳妇。
接下来的几天,阮柔都无甚事可做,便在脑海中一步步完善自己的计划,届时该如何应对,说些什么话,怎么对付田家等等诸如此类,提前在心中打好预稿,至于身边的丫鬟们,依旧不敢透露什么,担心被阮父阮母知道阻拦她的计划。
十天时间眨眼而过,很快,就到了阮柔出嫁的前日。
这一日晚上,阮母干脆直接到女儿的房里一起睡,有一些话要叮嘱,再就是实在不舍得想多相处会儿。
晚上,阮柔依旧没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听着阮母的殷殷叮咛,体会着这份温暖的母爱。
翌日,尚是五更天(早上4:48),阮柔便被丫鬟们叫起,洗漱净身,全福嬷嬷动作利索地帮着绞了面,化上时下流行的新娘妆,乃至发髻、婚服,最后盖上盖头,等一切结束,她已经成了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新娘子。
前后拢共花了两个多时辰,眼见快到两家请高人算出来的吉时,阮柔整装待发,在正堂正式拜别过祖父祖母、阮父阮母以及兄弟姊妹,田大郎早已乘着高头大马,闯过阮家儿郎们设置的几道文武关卡,前来迎亲。
阮柔牵着红绳,顺从地跟着上了花轿,喜娘和丫鬟们都跟在轿子外面,走得极慢,不必担心被人看见,阮柔一把掀开盖头,取下靴子里的一根簪子,擦拭一番后,试了下锋利程度,很是满意,方才簪到头上,在头顶一群珠玉翠石中,颇有些突兀。
这根簪子灰扑扑的,既不是金银,也非玉石,看着很不显眼的模样,却是阮柔花了大价钱请铁匠铺加急赶制出来的,最大的效果就是锋利,她试过,以簪头的锋利,稍一用力就能划伤一个人的皮肤,若用力些,趁其不备,便是真捅死一个人也不是大问题,能很大程度弥补她在体力方面的差距。
喜轿后面跟着的是长长的一台台嫁妆,阮家疼爱女儿,却没准备大出风头,嫁妆塞得硬实,只有七十二台,却是实实在在都能用得上和值钱的珍贵之物,前后相隔足有几条街道。
京都的百姓们闲来无事看热闹,凑在一起说说笑笑,不时有艳羡的声音传来,前头高头大马上坐着的田家大郎不由得更加停止了背脊,衬得身子越发清秀俊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