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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她早有心仪之人,只是那时罗敷虽未有夫,可使君早有妇,纵然没有,堂堂读书人怎么可能放弃功名,入赘一介商户。

她只将心思深埋心底,固执地拒绝相亲嫁人。

可再次相遇是一个意外。

那日他们奔波一月有余,终于从外面赶回青州府,一路风尘仆仆。

却在路过一处山峰,恰好瞧见有人不慎掉了下去。

也就是那一刹那,熟悉的面容在眼前一掠而过,她以为自己没看清,可脑海已经自动回应。

“救人啊。”声音急促嘹亮,如陷入危险的幼兽,只会本能发出求救的呼声。

然而,到底为时已晚,他们赶到的时候,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是她,强硬要求商队下崖救人,这才救回了他一条命,所以他欠她的。

一开始,她万分后悔,没能及时救下人,可在看见男人醒来一无所知的那瞬间,她狂喜不已。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是话本里永恒的篇章,她救了他,所以他得娶她,再简单不过。

于是,她私心作祟,谎称对男人的过去一无所知,硬是强留下了失去所有记忆的他。

将近一年的时间里,与他在一起的时间,她总是满心的欢喜,如同面对心爱的情郎,可只要两人一分开,无处可藏的焦躁和愧疚,就会冒出来腐蚀她的心灵。

她不敢想象,有朝一日,他恢复记忆,记起自己的妻子,然后对她横眉冷对、仇恨敌对的模样。

无数个夜晚,她求神拜佛,希望佛祖保佑,男人永远不会恢复记忆。

所幸一年来,佛祖都满足了她的愿望,男人安安生生,依旧如同一张白纸。

可为什么,要在她相信自己终将幸福的时候,再来这一出呢。

“小姐,药好了。”丫鬟丁香小心地端上药,她才反应过来,不知不觉半个多时辰过去。

碗里漆黑的药是她早已闻习惯了的味道,她舀起汤药,轻轻吹动,方才递到男人唇边,一勺药渐渐渗了下去。

忽的,她似想起了什么,眉眼微动,道:“你下去吧,我想和乾郎单独待一会。”

“是。”丁香安静退下,仿佛自己压根不知自家小姐要干什么,更不知道,很多次,院子里枯死的植株究竟是为何。

丫鬟离开,屋中只剩下两人,田语蓉站起身,居高临下打量躺在床上的男人,目光哀怨。

“乾郎,你不要怪我。”一边说,她一边后退,直到退至墙边,手中的碗抖了抖,最终还是坚定地将药倒进了墙角的盆栽里。

黑漆漆的药慢慢渗进黑色的土壤,颜色上丝毫看不出异常,只那股子药味挥之不散,提醒着别人这里发生过什么。

田语蓉皱起眉,从身上解下一个荷包,取出里面的沉香木,扔进去再打开窗子,药味虽然还有,可到底不那么显眼,待丫鬟将盆栽换出去,下一次进来的又是一株崭新的。

她的嘴角微微露出一个浅笑,将药碗放在桌子上,重新回到床前。

“乾郎,你不要怪我,好不好。咱们就这样,不好吗?”

不出意料,床上的人毫无反应,她也不介意,就这么坐下来,静静地看着。

也不知过去多久,一阵呻吟声传出,她慌忙起身,“乾郎,你怎么样了,头还痛不痛?”

“语蓉,没事,我这是怎么了?”

“你不记得了吗,回来路上你的头痛之疾又发作了,章大夫说是老毛病,药方都没开。”语气颇有些不满。

君乾感受嘴里苦涩的药汁味,轻笑,“想起来了,你可别欺负章大夫。”

“我哪敢欺负他。”田语蓉不满嘟唇,“他可是大伯请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