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长夜 母女,姐妹,挚友。(13 / 14)

她的重要性的位置,一个能够让她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觉得自己是在切实活着的位置。

这个位置不会存在于婚姻中,因为绝大多数凡间的男人总是有“家中红旗飘飘,外面彩旗不倒”的劣根性,妻子对他们来说,无非是个更划算、更好用、更忠诚、更亲密的仆人,除去极少数的“异类”之外,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说,“我的妻子对我来说,有着不可或缺的重要性”。

这个位置不会存在于亲戚关系中,谢爱莲已经在做小伏低的几十年里,格外明确地感受到这点了,因为不管她做得再怎么好,她这个旁支女的上面也有“主家”,只要有这种尊卑差压着,她就不可能在家族中,挣到更超然、更尊贵的地位。

那么这个位置,要往哪里寻找呢?有什么地方,只看重能力和成绩,顺便看重一下门楣——只要有个差不多说得过去的出身就行,不用太在乎旁支和主家——这样的位置,想来想去,也只有官场上才能找到了。

想明白这一点后,谢爱莲只觉豁然开朗,同时对世界的本质又认识得更明白了些:

怪不得自古以来,像隔壁茜香国的林氏那样有所作为的女人,都要往上走,因为越往上走风景越好,越往上走权力越大。权力越大,不管对自己来说,还是对千千千千万万同样在往上走的姐妹来说,就更公平;因为哪怕不公平,也能手握权力,创造出公平的环境来。

于是她沉默着在一旁的端砚里润了润笔,又继续写道:

“而且就算你们还是觉得秦越更好,他现在只怕也已经在奈何桥上喝汤了,他是不可能从地底下爬上来再给你们干活的。”

“就算他能爬上来,介于他七零八落、四肢残缺的死相,还有他死后已经被传得漫天飞了的流言,估计也得被判个‘容貌不端、品性不正’,不能继续做官。”

“既如此,考虑一下我吧。”

鲜红的火漆在烛光的炙烤下一点点软化下来,封住了信口,一个刻在花团锦簇纹样中的,古老的大篆“谢”字家徽,成为了这封信最后一道保密措施,随即这封短短的信就又被卷了起来,塞入了在鸽房中等待多时的信鸽脚上的竹筒里。

在八月十六的夜晚,有一只信鸽从於潜起飞,跨越了千山万水,向着京城的方向振翅飞去。

那一抹白羽从於潜上方掠过的时候,月色正皎洁,星光正烂漫,便是无穷的长夜,也要被这点明快的颜色,给装点得有些亮起来的错觉。

数日后,这只饱受训练的信鸽,终于抵达了京城。

只不过以往的信鸽里寄托着的,都是谢爱莲向家人们报平安的家书。

她那时尚且认为秦越是个天底下顶顶难得的好男人,因此哪怕一家子的琐事都压在她肩膀上,秦越还不愿意让她得知外面官场上的事情,美其名曰“保护夫人,不能让夫人再为外事烦心”,谢爱莲为着这点甜头,也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这份信里寄托着的,再也不是什么“我过得很好很幸福”的平安吉祥话,而是一封血淋淋的夺权声明书。

谢爱莲对自家的这套规矩真的太明白了:

如果她一直都只是个温婉贤淑的旁支女,那么等待着她的,就的确只有联姻这条路。

但如果她有身为仙人的小女儿作靠山,让谢家人轻易不好动她;同时又能够展现出自己“杀夫夺权”的魄力和手腕,那么谢家人就的确会转过来考虑一下她。

女官的官职再低,也是个官身,是一条正儿八经的通往权力的道路,谁会嫌自己在这条路上的帮手多呢?

谢家之前选择扶持秦越,是因为他是前途无量的状元;但现在据谢爱莲所说,他已经死得透透的了,拼都拼不回来,既如此,为什么还要用自家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