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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着马路,车辆拥堵,空气里的味道很不好闻,但比起加拿大满街飘荡的大·麻味,又要好得多。

江逾白回国不到一天,还没习惯环境的变更,走上街头,看着满眼的中文标牌和招牌,不禁觉得陌生,而被夜风一吹,脑袋似乎比之前更晕了一些。

他花了好几秒回过神,没有选择回酒吧,扫了一圈径直往前,推开对面商场一楼星巴克的门。

商场就要打烊,星巴克里没几个人,江逾白走向点餐台,没看菜单,直接点了一杯冰美式,刷了微信付账,然后站到另一边的出餐口等。

店里在播放舒伯特的《小夜曲》,低沉的大提琴音伴着鼓点与镲,管乐的进入分外哀婉。江逾白半低着头,没什么表情地听着,等店员将做好的咖啡递过来,端上转身。

他视线抬了一下,不期而然撞上推门而入的人。

记忆逆着时间洪流而来,巨大的浪涛拍岸。

惊涛拍岸之后,世界落入阒然。

无论杂音还是乐音,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一刻远去。

一切静止。

七年的时光不足以让江逾白忘却闻溯的模样,只要有心勾勒,再微小的细节也能在他脑海里重生。

此刻的闻溯似乎和以前没有区别,又似乎天差地别。

他眼型狭长,有些丹凤的形状,眼尾轻轻上勾,弧度冷得锋利,依然一身风衣,搭长裤和白衬衫,仿佛就是曾经那个倚墙等他的少年。

但曾经的少年早已不见。

他比从前更高了一些,不再是那副懒得做表情的淡漠模样,唇角抿出深直的弧度,眉目刻进冰雪。

少年长成了高山。

山雪覆满,冷得陌生。

江逾白手指扣紧咖啡杯。

他不是没有想象过和闻溯的重逢,或许是在赵鸣宥这个他们唯一的共同朋友组的、避不开的局上,或许是在以十年为期、还算有纪念意义的高中同学会上。

他从没想象过会是现在这样,一个转身一次抬眼就看见了,过于偶然,过于不经意,不可思议到仿佛是一场梦境。

中国有960万平方千米的土地,人口足足14亿,他们此时此刻的偶遇,概率能有几分之几?

他忽然有些缺氧,像是回到高二那年,他推开教室后门,第一次看见闻溯的那个瞬间。

他很想抬手碰一碰自己的额头,看看是不是发烧了、出现了幻觉。

这时闻溯也抬起眼,目光往里一扫,尔后定格。

如果说刚才的江逾白是僵,那他现在的心情该是紧张。

可为什么要紧张呢?他和闻溯已经分手了,在那一年的最后一夜,在他说出“不好”两个字之后。

他们之间隔了七年。

两千五百多个日夜里,谁都没有再联系过谁,谁都没有停在从前。

也没必要停在此刻。

江逾白在闻溯抬步的那一刻,垂眼转身,走向另一个出口。

但没能走掉。

垂在身侧的手被另一只手从后方紧紧扣住。

“松鼠,要去哪?”闻溯问。

静止被打破。

第58章 Ch.58

山雪融化了。

少年回到少年时, 掌心滚烫得一如既往。

这下反而是江逾白变成了雪,因为他好像就要融化了。

难以适应。

无法适应。

江逾白用力把手腕从闻溯手中抽出来,抬起敛低的眼眸,转身回答闻溯:“去找朋友。”

他将表情控制得滴水不漏, 漆黑的眼里折着星巴克钴黄的灯光, 但没有折出太多的情绪;声音低又凉,像三月里的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