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词忽然出声打断:“必须完成。”他郑重道,“她需要这场刺杀,不然过不了几日,东宫的轿子便要抬到丞相府门口了。”
桑枝喉间的话被尽数堵回去,轻轻点了下头:“好。”
她将烟火棒塞进腰间藏好,又伸手摸了下贴着肌肤的冰凉匕首,心跳不知不觉地加快。
宽大的掌心覆盖其上,温暖地包裹着她的手背,少年的嗓音与车厢外的风一起滑过耳畔:“别担心,还有我。”
桑枝心中一暖,抬起眼想回一个笑容,对上他那张似纸人一般的脸后,吓得手回缩,暖意消退,心瞬间拔凉拔凉,鸡皮疙瘩顺着脊背爬上天灵盖。
她用手将自己的眼睛合上,默念道:“唯物主义,我是唯物主义者。”
姜时镜低头看着空荡荡的手,陷入了沉默。
马车距离宫门口还有几丈远时停下,车夫用鞭杆挑起车帘,恭敬道:“大人,前面停满了马车,不让往前了。”
颜词:“就在这里下吧。”
桑枝当过一段时间的丫鬟,管事嬷嬷教导的规矩仍还记得,听他这么说,反应极快地先从车厢里钻了出去,绕到后箱取下挂着的小板凳,放在地上。
姜时镜避开板凳从车板上跳下来,看着她熟练进入状态的样子,不由一笑:“给我当丫鬟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如此殷勤过。”
桑枝小声道:“不一样,那会儿有褚偃的人盯着,我不是自愿当丫鬟的。”
姜时镜扫视着附近的马车和身穿官服互相打招呼的官员,边道:“那现在呢。”
桑枝想了想道:“一种沉浸式当丫鬟的……趣味性。”
颜词下来后立马吸引了附近其他人的目光,大红色的官服在人群里格外显眼,很快就有人上前客气地唤了声“颜大人”笑眯眯地拱手行礼。
“邢大人。”颜词同样拱手回道,两人还未靠近就已互相行了好几个礼。
桑枝与姜时镜站他身侧,两张脂粉重到几乎看不出原来面容的脸,在橘红烛光映照下似坟包里爬出来的鬼。
邢大人与颜词寒暄叙旧了片刻,抬头蓦然瞧见一张死人脸,漆黑的眼瞳一眨不眨,血红的唇像刚吃完人还没来得及擦嘴,惊骇下他心脏遽然漏拍,捂着心口后退了好几步。
视线再不敢往姜时镜的方向瞥一分,颤颤巍巍道:“清明祭祀刚过不久,颜大人最近若是不忙,去城垣庙烧烧香吧。”
颜词愣了下,面上仍一副温和:“谢邢大人提醒。”
他看向热闹的宫门口,告辞道:“时候不早,我先进宫了,免得误了时辰。”
邢大人抚着胸口,不放心道:“记得一定要去上香,去去晦……”话还没说完,他突然瞄到穿着丫鬟服饰不知是人还是鬼的女子正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
他立马咽下吐出一半的话,转身逃似地跑远了。
桑枝疑惑的看着他仓徨的背影:“他害怕我们,为什么。”
颜词看了一眼身侧的好友,平静道:“不知道。”
姜时镜:“…………”
高耸的宫墙之下是一座座奢华宫殿,五爪金龙趴在屋檐下,俯视着来往的蝼蚁,琉璃瓦在皎洁月光下泛着微光,复杂华丽的宫灯悬在檐角,于寒风中摇晃。
烛光让本该沉寂的皇宫亮如白昼,而那些无法被照亮的阴影里,蛰伏的巨兽张开嘴等着食物自投罗网。
引路的太监提着一盏宫灯,步子迈的很小走的却飞快,颜词故意放慢脚步拉开距离,嘱咐两人道:“进殿后眼睛不要乱瞥,无论听到什么,发生什么,皆装聋作哑。”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刺杀前,我会给你信号。”
桑枝点头应声:“好。”
空气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