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城门已经打开,苏墨麾下将领带着一部分将士进城,分毫不扰城中百姓,直接到这官署里来,整齐地列队,然后观礼。

喜婆定了定心神,将地上的红绸手牵捧起来,道:“请、请新郎新娘牵上手牵。”

苏墨将手牵接过来,自己挽住了其中一头,两步走到陆婉初面前,将另一头递给她。

陆婉初没接,他便维持着递给她的姿势,等了许久。

等到院外观礼的一脸肃穆的将军们都有些着急了。

陆婉初低垂着眼帘看着那手牵,眼眶里忽汹涌上泪意,她哽了哽喉,又极力地压下,平静地问他道:“你想与我拜堂?”

苏墨道:“你不是要嫁给淮阳王么,现在我就是淮阳王。”

是,他终于成为诸侯之首,在烽火硝烟中一战成王了。

陆婉初抬起头,看着他,眼眶微红,咬牙道:“可是我现在不想与你拜堂。”

她毫无可避地,再一次被他的视线给摄住。

苏墨看着她,口上却是在问喜婆:“我若按着她的头与我拜堂,算不算数?”

这,这不是逼婚么…可眼下外面全是将士,喜婆得保住自己的小命,哪敢乱说话,连忙捣头道:“算的算的,只要拜完了堂送进了洞房,就是真夫妻了。”

苏墨看着陆婉初道:“那开始吧。”

陆婉初红着眼瞪他,僵硬地挺直了背脊,满眶眼泪一字一顿道:“我说了,我不想与你拜。你也要像苏连玦那样,逼迫我是么?”

“那你想与谁拜,”苏墨道,“你说,你若说得出一个人来,”他低着头,与她轻声道,“我立马就弄死他。”

陆婉初一颤,眼泪从眼眶里簌簌跌落。

这个人还真是…专横霸道一点都没变…明明她以前幻想着,多想要嫁给他啊。

可是她终究做不到,她多想能够得到他的消息而他这些年来却杳无音信,当她在经历过种种无助和绝望以后,当她那么需要他而他却从始至终不曾出现过以后,她再也无法满心欢喜地等着他归来。

她连奢求都不敢再奢求了。

现在他一回来,便要迫她拜堂。陆婉初轻声哼笑,却是哭了,嫁人是件高兴的事,是每个女孩儿一生中最美的一天,可是她如今穿着嫁衣这么狼狈…陆婉初哽着声道:“我就是不想跟你拜。”

这时安静的喜堂外面响起了动静。

不少眼光循着那边望去。

楼千吟推着一张木制轮椅,正从旁边的廊下经过,缓缓朝喜堂这边走过来。

而那轮椅上坐的不是别人,正正是陆婉初的爹,前定安侯。

连日的毒症和伤况并存,使得定安侯虚弱消瘦了一大半。可之前他都是昏睡着的,这次楼千吟亲自过来给他解毒,他身上的毒虽未全解,但人却短暂地清醒了片刻。

只不过脸色依旧很差,眼圈浮现出一层很明显的青灰色。

陆婉初看见他转醒,却喜极而泣,提着裙摆便走出去,蹲在定安侯面前,拿住他冰凉的手,贴着自己的脸,颤声问:“爹,爹,您怎么样?可有觉得好些?女儿不孝,没能为您寻得解药…”

定安侯满目慈爱地抚摸着陆婉初的脸,拭掉了她脸上的泪水。

楼千吟神色柔和,看着陆婉初道:“三小姐放心,老侯爷目前性命无虞,假以时日排毒干净后,还能调理回来的。”

陆婉初泪眼朦胧地望着楼千吟,连连道谢。

楼千吟喉结微动,半晌才道了句:“不谢。”

定安侯请楼千吟把他推进喜堂里去,在上座的位置停靠住。

他看了看苏墨,还是止不住唏嘘道:“亏你来得及时,若再晚来一步,婉初就要嫁给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