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头一皱:定了?
林黛玉视线下垂:定了。
回想当年赐婚仿佛昨日,但眼下被赐婚的却成了下一辈。
似乎早就预见了自己的命运,直郡王府大格格很是坦然:“额娘嫁进直郡王府多年没有生育子嗣,把我们几个视如己出,但我们到了年纪总要各自成家,今日遇见两位婶母,正要请两位婶母帮着劝劝,额娘比我大不了几岁,也该想想自己。”
“我看着你们长大,你倒跟我说这话。”未出嫁的小姑娘劝庶母生孩子,这不合规矩,甄英莲张嘴要教导,但说了两句就闭上嘴,眼神闪烁。
直郡王府大格格笑笑:“我知道在这京城里能跟额娘说话的人不多,额娘又整日在府中不能出门,如今我大了,也不怕什么话不能说。府里添了弟弟、妹妹,额娘是侧福晋,总要有个亲生的才好。”
“快别说了,叫人听见怎么好?”甄英莲忙将她打断,一转头看见林茈玉和林黛玉两个幼年伙伴,眼眶不觉发红。
大格格说得没错,甄英莲从江南来,京城中没有熟悉的人,后来在直郡王府虽然是侧福晋,有心腹也有人说话,但心腹和朋友不一样。每年也就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她能遇见林家姐妹说说话,但旁边都是人,也说不了几句掏心窝子话。
在这种情景之下,她的情感都寄托在了直郡王和几个孩子身上,可偏偏爱护了多年的孩子要远嫁去蒙古,将她受过的苦再受一遍。她当年进京好歹怀揣着对直郡王的情义,可大格格连这点情义都没有。
“大过年的日子额娘哭什么?其实嫁在哪都一样,你看宫里咸福宫娘娘,还有十福晋不都是远嫁,但也都过得好好的?”经历了幼年丧母,大格格竟比甄英莲还坚强乐观。
这样懂事的孩子谁不心疼?林茈玉左右看看,拉着林黛玉往旁边走两步:“如果我没记错,这几年皇阿玛巡幸塞外,都带着直郡王去了吧?”
“的确,南巡和巡视河道没带着直郡王,但塞外都带着的。”
“你有没有什么特殊感觉?”
“没有,你想干什么?”
“干一件大胆的事!”林茈玉给林黛玉一个坚定的眼神,然后转过身,问甄英莲。“直郡王这几回伴驾巡幸塞外,随行侍奉的是哪位格格?”
好端端怎么问起内宅的事?甄英莲噎了一下,但还是回:“是姚氏,你问她做什么?”
“不是问她,是问她和你关系如何。皇上出巡,皇子伴驾,亦有皇孙随行,更有格格、侍妾侍奉,没有明文规定固山格格不能去吧?大格格可定了抚蒙的人选?”
“还未,不过多半是科尔沁。”甄英莲止住伤心,看看林茈玉再看看大格格,思索半晌后眼神逐渐坚定。“古有榜下捉婿、绣球招亲,格格要见一见未来额驸,也是常理。”
这回懵的变成了大格格:“你们说什么?”
众所周知,被宠着长大的孩子胆子大,甄英莲在京城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当了几年侧福晋,但在进京之前,她也是被甄士隐夫妇捧在手心里的宝贝,要星星不给月亮。
被京城的规矩压着,她险些忘了当年在家撒娇耍赖的模样,如今被林茈玉一提,仿佛忽然就有了活力。
“王爷对福晋留下的几个孩子都十分宠爱,若我求情他必定会答应,只恐皇上那里不好说。届时若不成,我再想法子。”甄英莲看着还没回过神的大格格,眼睛久违地透着亮光。
过年期间按照规矩,直郡王是要歇在嫡福晋那里的,等过了初五诸事完毕,甄英莲直接找到书房去,说出了请王爷下次去塞外带上大格格的要求。
其实真的没有哪条规定说出行只能带阿哥不能带格格,但似乎所有人都默认姑娘家应该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就算远嫁蒙古也应该盖着盖头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