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1 / 2)

“等一会儿再去。”陆铖偏过头,语气里带着点抱怨,“别把自己弄得太累……”

“嗯。”面朝远景的男人彻底转过来,低头在他唇角上轻啄,把那根平直的线碰得弯了弯,“这事情是云河在忙。”

陆铖沉默了一会儿,“今天看他那样子,好像挺累。”

风逐渐凉起来,傅云祁揽过那截遮在单薄浴衣下的腰往室内带,“嗯。这件事他主动要领,我本来不想全权压给他。”话音顿了顿,后头几句轻飘飘地转上来,“他不喜欢做这些事,更多是为了帮我,我愧对于他……但即便重新抉择,很多事情也无法避免。”

无法避免什么,傅云祁没说完,后话就被哐啷一声响打断了。暴力关门的人这会儿咬牙切齿,“……最不想听你说这种话。愧对、无法避免,你以为你是谁,上帝啊?”

傅云祁站在那儿,面前的眼神清亮,瞳孔里倒映着静默的自己。

“好好把握当下不好吗?何况有时候当事人都不在意……”

“唔、你干什么……等等!”

“没礼貌。”

被捏住要害,陆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身体很快半推半就地仰躺在床上,胯部因为威胁式的揉捏扭动躲闪着。傅云祁俯下身吻他,细密的睫毛颤动着闭上了,没看见那点一闪而过的笑意,“但是意见可以采纳把握当下。”

陈屿挂了电话,脸色难看至极,引得走廊上好些路过的病人和家属侧目。他步伐那样轻,这地面快拉他不住,只要一丝风就能把他掀倒可惜没有,外头正午时分的阳光灼热得亮眼,在贴地的空气里揉出一片扭曲的虚影。

他走到诊室,就着凉水吃完了抽屉里半盒饼干,等坐到下班走出后门,黑车在上次出现的位置稳稳停着。

陈屿一声不吭地上了车。

他一瞬间甚至记不清自己有没有锁好诊室门,好像有,又好像没有,仔细回想愈发想不清楚。

免费。

这两个字,被舅舅在电话里强调了数次。

他还记得母亲上一次手术也是在自己医院里,当时肿瘤还被定性为二级,母亲在重症监护室住了两天,普通病房住了十天,请了陪夜的护工。除去保险抵扣的部分还有无数旁的开销,零零总总加起来,等同他一整年的薪水。

他总以为自己将那些瞬间藏得很好,埋得无限深,它们会在心底缓慢腐烂愈合,但事到如今才知道:腐烂是真,愈合是遥远的妄想。母亲粗粝僵硬的手指拿着那张薄薄的清单,她没戴老花镜,眯着眼睛看上面的字,细瘦的脖子勾得很低,手指在那些机械字体上挨个指过去。太阳光打下来,后脑勺的轮廓被拓在纸上,点到最后那串数字,五根指头都打着颤。她放下纸,小心翼翼夹到病历本里,人明明还站在路中央,手偏伸到陈屿提着的棉布袋子里掏药盒。他说回家再看,可她不听劝也不愿被拉扯,说现在看一下,万一错了好回去换。

她盯着那个小药盒看了许久。贴纸上的字印得很大,老远就能看清:20毫克,5粒一盒。

5粒,她念着,眼神悠悠抬上来,看着他,小屿,5粒能吃多久?

还有那些细微到轻易就能忽视的习惯。他从那碗排骨汤里喝出浓重的膻味来,几个礼拜之后又喝到一次,再过几个礼拜,又一次。后来母亲在他洗碗时站在背后絮叨,远一点的那家菜场有个摊卖得便宜些,每天多走十分钟,就当锻炼,不亏,你爱喝排骨汤,我下次再给你买。他那天喝了两碗,母亲在客厅看电视,他跑到厕所干呕,什么都没呕出来,胃酸却被反到食管里,窗外收废品的大喇叭正到楼下,他抬起头来,镜子里好一张苍白的脸。

车停下了。

有人为他开门,恭敬的架势仿佛在迎贵宾。陈屿抬起头来看,挺普通的几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