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救世主出现了,不是他的救世主,是傅家全宅的救世主。远在意大利的叔叔回来,带着他宝石柄的拐杖和数不清的花哨礼物。叔叔和父亲在书房谈话,他伏在门上,什么也没听见,挪脚前门被打开了。
扑面而来的是陌生但好闻的味道,那双手把他抱起来,他不小了,被这么提起来不是很高兴,“云河要不要去游乐场玩?”
他穿着一身得体的小西装跟着上了车。美酒宝石与弯腰的下人都不稀奇,小少爷一脸兴致缺缺,然后叔叔对他说,你想不想拥有一个世界上只有我们知道的秘密。
他第一次见到人和野兽一起在地上爬的马戏团。
光裸的人体丑陋不堪,丰腴的脂肪堆积成的器官在身下晃成一片不见天日的颜色,但那不是重点,他感兴趣的是那只角落笼子里的小豹子。一动不动,蛰伏在阴影里,分不清是死是活。他扒着围栏看,底下的人立刻殷勤地把笼子托起来,里面的小东西抖抖耳朵,爪子往身下挪了挪,依旧闭着眼睛。
它很瘦弱,骨骼嶙峋。脊背上压着一座小山,比起沉睡更像是昏迷不醒。
他在一瞬间被抓住了心底窜上来一团粘稠的火,火苗抖了抖,长成一根晃晃悠悠的尾巴。
那感觉和现在的如出一辙。
面前的人蜷着,他透过那些细软的发丝、小巧的鼻梁和下颌能看见拢在一起的骨节。呼吸的起伏正从一方温热的额头叩进他的胸腔里,像是极端防备,也像是极端虔诚。
他静默地看了一会,没有再直起身来。
陈屿在听见闹铃的瞬间睁开了眼睛那显然不是第一声铃,因为近在咫尺的眼睛不带一丝困意,冷得吓人。
“对不起……”
刚开始工作的声带有些不正常,他拉扯出一句,立刻去寻那声音来源。
糟糕,手机压在……傅云河背后的枕头角下面。
他伸手去够,手臂压着男人的脖子,皮肤之间滚烫地贴了一秒,他的食指迅速摸到了音量按键。
六点二十五。
陈屿掰回身子的时候屁股往床边缘挪了半米,“对不起……呃……”他寻找了一会儿措辞,最终只能实话实说,“我得去上班……”
傅云河也坐起来。被子从肩膀上滑下去,露出一大片光裸的胸膛。陈屿被盯得有些犯怵,下床洗漱的意图被生生扼杀在摇篮里,果然,他等来的是,“如果我不准呢?”
陈屿僵了两秒。两秒后,他把被子掀开,垂着眼在床边跪下,半截身子从床沿上方露出来:“主人,请您允许我去上班。”
语气平淡自然,但细细剖开就能抓出没藏好的无奈来。
空气里隐约有些响动。
“把之前定做的东西送上来,还有……一套衣服。”
陈屿茫然地抬起头,外头大门在一分钟之后被敲响,他猛地打了个寒战,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话不是在同他说。
门是傅云河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