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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返着来看她,可即便如此他仍不能安心,他愈加意识到邱天已不仅仅是他心里的一部分,她更像一粒种子,不知何时在他整个精神世界里生根发芽,成了他的信念。

所以这一次是他不愿意再等,一刻都不愿意。

“邱天,我们结婚吧,尽快去领证。”陆丰年的声音听上去像是乍然起意,可他知道自己有多确定和坚定。

邱天正低头吃面,筷子冷不丁顿住,抬眸怔怔看着他,筷子上的面条重新落入碗里,几滴汤汁溅到她的下巴上。

陆丰年极自然地伸出拇指在她下巴上搓了几下,他莫名有些紧张,哑然笑了一声问,“怎么吓成这样?”

“你怎么突然这么……突然?”邱天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陆丰年深吸一口气,索性把她的筷子抽出搭在碗沿上,随后抬眸看着她。他的目光格外深情认真,说出的话却是那么朴实接地气,“我想和你一起生活。”

因这句话,邱天的心激烈地跳动了好一会儿,也不知是不是脑震荡的缘故,她甚至有些头晕,半晌她才如回神似的笑起来,“就这么简单?”

陆丰年一愣,“啊。”

邱天把碗推至一侧,双臂抵在桌上,稍稍靠近,“行,我同意了。”

她回答得极干脆,倒令陆丰年有些没接住,她立马又问了一句,“可是我们住在哪儿呢?”

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没有房子怎么一起生活?邱天猜想陆丰年或许只是一时冲动,可她偏偏喜欢他的冲动,便紧接着说,“不如先领证,住所先维持原状,各住各的,以后我们单位应该会分房,到时候我申请一套。”

陆丰年却说,“我有房子。”

这回轮到邱天愣住,半晌才忍着惊讶问,“你哪儿来的房子?”

“是我父母以前住的老房子,我父亲去世后……就留给了我。”

邱天呼吸凝滞须臾,这似乎是陆丰年第一次向她谈及他的父亲。

“你小时候在那里住过吗?”她轻声问。

陆丰年浅笑着点了点头,“十岁之前我都住在那儿,后来外公家发生变故,母亲让父亲带我一起离开,可父亲把我送到南角村后自己又回来了。”顿了顿他低下头去,“后来,他去世了。”

邱天心口猛地收紧,双眸随之震颤,她能想象那几年整个世界弥漫的压抑和荒唐,而那段压抑和荒唐的世界也生生割裂了陆丰年的家庭和人生。如今经年已去,死去的人已经永远离开,而活着的人也各自开启了新的生活,可是陆丰年呢?他是怎么过来的?日子一天一天地过,他的日子大概是分分秒秒地熬过来的吧。

邱天的心疼得恍若搅作一团,泪几欲奔涌而出,她倾身握住陆丰年的手,一字一顿地告诉他,“陆丰年,以后我们会有一个家,长长久久的家。”

陆丰年一窒,手心向上反手握住她的,沉声沙哑地回答了一个字,“好。”

在邱天眼里,房子是刚需,是生活必需品,无所谓豪华与否,能安身即可,然而还没来得及去验收陆丰年父亲留下的房子,郁岭南得知他们要领证后,竟然又赠送了一套。

陆丰年下意识拒绝这份馈赠,可架不住郁岭南把他外公外婆搬了出来。邱天这才知道,那房子是他外公临终前特意交代要留给陆丰年的。

历经那不可言说的动荡十年,那套宅院几经人手,可最终尘埃落地,物归原主,郁岭南自始至终都亏欠着陆家,她自然要兑现身故父亲的遗愿。

陆丰年最终接受了这份馈赠,因为他决定原谅和放下——原谅他意念中认定的所谓的母亲的背叛,放下自父亲去世后就萌生的怨恨。

而他也坚信他一定会拥有一个长长久久的家,一屋两人三餐四季。

这便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