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浦,既有忘忧草,又有铃兰,寻欢是表象,忘忧才是真的。
“随意看看?”小妖以为莲升要挑花环。
江边的脂粉香和酒香寡淡,莲升终于觅到一息喘息。她闻声垂头,诧异问:“此地不是叫芙蓉浦么,怎会长有这么多铃兰。”
小姑娘讶异道:“头一次来?这里长得最多的是芙蓉,属二就是铃兰,在凡间其他地方,春末夏初长铃兰,秋长芙蓉。我们这呀一年四季都能开满芙蓉和铃兰,红白相间,可好看了,以后你多来就知道啦。”
“水晶花开在什么时候?”莲升顶着一张陌生的脸,问起这事也不局促。
小姑娘笑说:“还早咧,水晶花说不准是什么时候开,有时候隔月开一次,有时候半载,久的话得到第二年才开,那水晶花夜里会发光,比萤虫还亮。”
她从篮里挑出一只花环,说:“买一个吧,来了芙蓉浦就是要戴铃兰,在这里可以忘却烦恼,舍弃过往。”
莲升定定看了少倾,从袖袋里摸出来一枚白玉,说:“那便买一只。”
小姑娘双手捧着白玉,凑得无比近,眼都给看成了对眼,愣愣说:“多了!”
“拿着就是。”莲升说。
小姑娘嬉笑着往包里一揣,说:“多谢姐姐!”
莲升不禁想到引玉,不知道引玉常来芙蓉浦,想忘却的是什么烦恼。不知不觉走到高楼前,她才停住脚步,沉默地望向楼上朱栏。
上去么?
不上的话,她不辞而别是罪加一等,经书上的字全成耳边风,什么禅心禅念,都修了个空。
朱楼上,引玉醉意全无,壶里的酒空了,自己碗里也滴酒全无,只盛给莲升那碗还余下一半。
她食指抵着空碗内壁,转着碗玩儿,嘴里哼曲,正是昨儿逼着莲升吹的那一曲。
屋外那些小姑娘还在,一个个不舍得走,都往屋里偷偷打量。
既然是林醉影挑来的丫头,模样自然长得娇娇俏俏,就算在门外偷觑,也不引人生厌。她们不说话,就光互相推攘,都想和引玉说话,但谁都不敢。
一个人影从她们中间穿过,径自走进屋里,分明是刚才不告而别的那位。看她手里提着花环,原来不是一走了之,而是买花环去了。
此人走时匆匆,如今连门也不叩便擅自入室,偏偏屋中人半句话不说。
门外小姑娘面面相觑,像是被雷劈了一道。
“她怎又回来了,大人还又允她进屋了!”
“她到底是谁呀,可不曾听说大人愿意与主子之外的人同坐。”
“总不该就是大人说的那个心上人吧?”
“怎么可能,大人那心上人比天仙还好看,绝无可能。”
莲升进了屋,自顾自把花环搁在桌上,一声不吭离开的是她,如今回来的亦是她,明明酒气已经淡了,她倏然发燥,淡声说:“送你。”
“我以为你不愿和我同坐,气得我酒都喝光了。”引玉拎起酒壶往下倾,当真滴酒不剩。她努嘴说:“我虎饮了一番,都没来得及回味,好可惜。早说你是去买花环的,我就喝慢一些了。”
莲升背着门,又有屏风遮去半个身,所以门外人只见她墨发倏然变长,细细红绳系在发梢,而寡淡灰衫也变作朱裙,艳得惊心。
引玉那寡白的衣裙和面色,都被映衬得沾了几分桃绯,她哪里惊讶,早就料到如此,拿起铃兰花环,稀罕地把玩起来,说:“终于肯用这张脸看我了?”
“你知道是我。”莲升皱眉。
引玉把花环戴到头上,那铃兰和她万分般配,她弯着眼说:“不然呢,你以为我为什么请你进屋,又为什么分你酒喝?我是那等随随便便的人么。”
莲升半颗心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