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后,有人曾到祥乐寺将桃树移走,定是在那之前,令妹的魂精便被桃树吃了。”引玉直言不讳。
莲升未作表示。
引玉看向桃树,见翠叶摆动,慢声说:“这是谢音走后的第二十三年,你也该从阴霾中走出来了。当年谢音为了你去找康家找米面和药,生生被砍去一只手掌,她是想你握剑,想你济苍生、除妖魔,而不是盼你对镜易装,分不清真假虚实。”
歘啦,薄纸已破。
无数个谢聆分不清自己是谁的夜晚,被人堂而皇之翻出,翻出的真相如同烂泥,他道心已毁,覆水难收。
“谢聆。”引玉平静地看着他,问了最后一句,“如今你是谁,你为谁?”
谢聆心口绞痛,紧紧盯着他系在桃树上的长命锁,桃枝一动,那沉甸甸的长命锁也摇晃不已。他哑声说:“我是谢聆,我为……”
他迷蒙不解,他还能为谁,为自己吗。
莲升料想此人一时半会是想不明白了,转身说:“取不化琉璃,当取望仙山山脚下的。”
在外面待了两日,一回来又不大适应了,引玉呼出白气,往发顶上碰了碰,拉住莲升的袖口问:“伞呢。”
莲升手腕一转,取来纸伞一柄,为引玉遮了过去,睨她说:“还冷?”
“不冷,沾雪难受。”引玉把手炉贴至颊边。
厉坛外,孙禀衣虽得金光护体,却还是冷,直接冻醒了。他活了十数年,哪里受过这等冷,心说难怪晦雪天到底都是冻死骨,在这地方,人不冻死就怪了!
他身上还穿着春时的薄衫,此时手脚俱无知觉,人好像成了冰棍,迈不动腿了。
莲升看孙禀衣连嘴唇都在打颤,连冷都喊不出,干脆又施了少许金光。
寒意一驱,孙禀衣如同跌进热水里,泡得他手脚皆软,他忙不迭说:“多谢仙姑。”
“带你到闻安客栈。”引玉打量孙禀衣神色,不知这人悔不悔,说:“到了那,我们二人就要走了。”
孙禀衣连连说“好”。
闻安客栈门窗紧闭,门庭料峭。
门闩咚地落下,正专心雕桌角的梅望春一个激灵,被冲进屋的寒风刮得睁不开眼。他惶恐地喊:“柯兄,快躲起来,来僵了!”
柯广原一声不吭,这两日想必是躲习惯了,练就了一身屏气遁逃的本事。
梅望春丢开刻刀,一正衣襟,已想好要如何对付来闻安客栈撒野的鬼祟,哪知寒风中的鬼气还没他身上的浓!
他不由得僵住,小心翼翼往飞扬的布帘外打量,踟蹰问:“谢聆,是你吗。”
引玉抱着手炉踏入客栈,挟来了一身的寒意,她周身素白,看起来比冰雪还要冷。
“仙姑回来了!”梅望春欣喜喊道。
远处藏在木箱里的柯广原手忙脚乱爬了出来,喜出望外道:“二位仙姑终于回来了。”
岂料,引玉和莲升的后边还跟着个十来岁的少年郎,模样长得俊俏,身上穿着锦缎薄衫,那料子不像晦雪天里寻常人穿得起的,也不是这里的人会穿的。
柯广原愣住,试探般问:“这是……来住店啊?怎的最近忽然热闹起来了,那个来找谢聆的也说住店,才付了房钱,连楼都没上去,人便走了,跟行善一样。”
孙禀衣目光微动,想到仙姑口中的“一个是鬼,一个当过鬼”,当即动不敢动,怕是怕,但他不悔此行。
梅望春已经走到柜台后,研好墨汁作势要记账了,哪知引玉说了一声“不是”。他手一顿,略显失望地说:“还以为新收拾的房间能派上用场了,竟然不是。”
孙禀衣忙不迭朝引玉和莲升看去,不知要如何开口。
引玉笑说:“他来当帮工,工钱该如何给,你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