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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妻难追 第四世 68103 字 1个月前

音胁道:“幼时见你老夫便喜爱回护,也替你在桂氏那撑过腰,便是我一生为权位做下过许多阴损事,自问从未害过你。小冉!你助世伯过这一劫, 老夫带你去南洋……”

刀尖刷得挑开垂帘, 斜照山色霎时晃得二人条件反射地眯了眼。

崔克俭到底是文官, 况又年迈,方才说话时设想的笃定, 待被这山色寒刃一晃, 才要哆哆嗦嗦地将掏出匕首来, 腕间一疼, 他整个人就被掌风重重袭去了轿底, 不过是来回愕然吞吐着说了几个“你”字, 就彻底失去了主动权。

这样的顺利, 是连段征自个儿都没有料到的,失而复得, 他出神地望着眼前人, 眉峰浅浅皱成一弯似怨似悲的褶, 一双眼睛清泠泠的若秋水潋滟,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然而看在赵冉冉眼里,却只见他容色惨白如雪,一双眼睛血丝凌乱,依旧是微微上扬的眼尾只似少了些活人的生气。

事不过三,何况这一回她金蝉脱壳,不仅仅是假死,还替江南豪绅一党送上了或许足够置他于死地的密信。

前事历历,顷刻间,冷汗沁满脊背。

在折磨来临前,求生的本能让她抬起头,眼神闪烁地试图去窥探他眼底的决定。

可这一次,她在他脸上寻不出任何缓和的可能,相识至今,她从未在他面上见过这难辨悲喜的神色,心跳就要快到顶点,忽然一声嗤笑自她唇边溢出,万念俱灰般的,她敛下所有心绪阖目垂首。

轿内气氛静默古怪,被掌风重伤的崔克俭自知了无生路,亦是缩靠在远离二人的地方,默默数着仅剩的光阴。

“崔大人……”段征忽然开口,语调艰涩地直视地上的崔克俭,话却是说给赵冉冉听的,“他可有伤过你?”

崔克俭屏住呼吸,待赵冉冉摇头,耳边传来男人掷地有声的一句:“既是未伤过她,崔家也没了,老大人与段某从此也没了关联,你我桥归桥路归路,请便吧。”

车帘掀起的那一刹,崔克俭便想也不想地扶着车壁朝外跳去,直到他踉跄着摔在地上,回头去看时,才终是从那人眼底看明白,这个素来心狠手辣同自己对立的政敌,是真的决定要放过自己。

垂帘落下之前,崔克俭忽然回头仰首,老泪盈眶,熹微山光映在他沧桑端正的脸上。

也不知是否心有所惑,段征竟然奇异地没有进去,亦垂眸瞥向他。

四目相对,但见老者郑重拱手。

“天家无情,荣华权势如云烟。此番平乱过后,务以筹谋自家后路为首务。”

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警言后,他便跨马朝着东方山道而去。

“主上,再行二十里就到云沛山营帐了,可要遣两个信的过的先将姑娘送回金陵?”

犹疑之色只是一晃,段征便摇头沉声只说:“从早先北边寨子里跟来的弟兄里挑二百人,这回平乱他们就不必去了,晚些来营帐我令有他事交代。”

轿帘落下,遮蔽了外头如画的山景,他抬手燃起壁上的一盏莲叶风灯。

车辙晃动,山路难行,此去大军扎营处尚要一个多时辰。

挂好莲叶灯后,段征朝着一侧铺着兽皮的萱软条凳坐了。

大战在即,对着眼前死而复生的人,他好像一时之间还未能从三日前的那种悲寂的绝地里走出来。

柔和暖橘的火光透过素纱灯罩自上而下地打在他脸上,眉峰之下一双眼如深潭如墨玉,光影叠错着,仿若谪仙堕世。

然而看在与他对面而坐的赵冉冉眼里,却只剩阴鸷可怖。

暴风雨前的平静,他定然是在盘算着,究竟该如何惩治自己,才够解心头之恨。

长久的沉默几乎让她的精神崩溃。

那些记忆力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