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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珠儿敲铜鼓一般落在蓬顶, 赵尚书的话越发模糊不清起来,转过一道月洞门, 便彻底听不着了。
行宫的软轿虽算宽敞,却也勉强够两人并肩而坐的。
眼前的男人将她抱上轿后,就一直掀着小窗垂帘,细听赵尚书同李管家说话,脸上不咸不淡的, 似就只是沉浸在雨中楼阁的景致里。
然而赵冉冉毕竟同他朝夕相处过, 晓得他是个心思深成, 甚至于有些阴晴不定的人。
这人上一刻对你笑的温雅,下一瞬那被他瞧的人, 有时候也就身首异处了。
“王爷明鉴, 我父亲的田宅大多在北地, 在江南只略有些水田…”
垂帘被打落, 段征望她一眼, 一手勾过她膝弯, 将她两只沾满泥水的双脚勾放到自个儿腿上。
“…自是远不如崔家在浙东的田亩…”她气息减弱的补上这半句, 话音未落,脚踝又被他捏上了。
赵冉冉闭了嘴, 颇为紧张地瞧着眼前垂首的男人, 因为抱她未及撑伞, 他的头发也被打湿了一片,几道水痕从他微长的鬓角洇湿而出,又骤然滑过那清俊光洁的下颌,而后,悄无声息地坠没进她鞋面上。
狱中正骨的折磨叫她难忘,虽则上回他手法极轻,可被他这么握着脚腕,她总有些说不清的,好似被人提刀架在脖子上的惶恐。
“别动。”捏着她的左踝反复细看了会儿,段征思索着上一回动手治伤的情形,心知这伤是没彻底养好:“倒正好来了两份急报,一会儿你替我看看。这伤处也得浸热了,再从头治一回。”
说着话,还不待赵冉冉称谢坐正了,他突然将她两只绣鞋都扯落了,在她还愣神间,便连半黑的罗袜也解了褪去。
方才她一路跑来,不知踏过多少水坑泥潭,鞋袜里早就已经湿的能绞出水来,初冬的天气,两只脚被雨水沤得冰凉,还沾着点点泥水。
他将那双脚捏在手里,不经意般地替她拂开草灰泥点。
热意顷刻顺着双足蔓延,从那种冰寒到麻木的痛觉里倏然解脱,赵冉冉有一瞬的失神。
她的脚是平足,指节圆润齐平,瞧上去同她纤袅的身子全不一样,似两块椭圆的璞玉白胖莹润。
此刻被他两手前后拢着,外头落霜冰寒,倒愈发觉出他掌心的温热来。
在热意顺畅蔓上心头前,赵冉冉右腿曲起,双腿用力地从他掌心抽离出来。
段征松了手,挑眉瞥了眼那双缩回裙下的玉足,竟是扁扁嘴叹了句:“怎么就这般怕我?”
这番模样不由得叫赵冉冉恍惚间回到了从前,只是一闪而过的,他说完了话也不等她回答,脸色立时又冷漠下来,转开头就去瞧帘外的雨丝园景.
蘩楼净房内,地龙环绕,碧玉池里水气氤氲。
赵冉冉垂首坐在池岸边,一双脚浸去了池水里,她没敢妄动,裙摆绸裤被热水洇湿了,也并没有去管。
在她身侧,段征盘膝而坐,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她左腕上的木镯子察看。
这木镯子是她最后的立命根本,他虽说过如今缺粮不缺银钱,倘若见过了观音山里的东西,也未必不动心的。
敷衍着说了两句木镯的来历,她故作柔顺地缩回手,板正了身子问他:“不是说有急报吗?不如请王爷取来一阅?”
忽而一缕鬓发被他绕起,身侧传来意味不明的低哑应声。
不好的记忆铺天盖地得袭来,她心头一乱,想要躲时又木着身子没敢动弹。半月前,就是在这处,她还记得自己遍体鳞伤得被缠绑在后头的短塌上,被迫着穿着薄透如蝉翼般的艳服,而后在楼上的卧房里……
“是何处的急报……阿嚏!”她瑟缩着打了个寒噤,拢了拢手,又催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