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跃过了几十层虫巢后,朱利安半睡半醒,眼角余光打量着那重重叠叠的巢穴,懒洋洋地伸出一只手摸着花色虫-梅花的须须,“这里到底有多少只虫族?”
花色虫-梅花晃了晃须须,以一种含糊不清的方式传递着它的意念。
曾有亿亿万的同伴,现在只余下十几亿,衰落就在眼前,就在未来,但祂归来了,您归来了,高兴,很高兴。
朱利安松开手,又滑落到大网里。
那是非常,非常纯粹的喜悦。
朱利安似乎也被花色虫的情绪所感染,不自觉流露出淡淡的笑意。但那喜悦的情绪毕竟是外来的,等他散去后,朱利安忽而有一种亘古难消的悲凉。
荒凉,悲哀,空寂,无尽的冰冷。
他还以为是自己的情绪低落,但过了一会,他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他的情绪。
这仍然是花色虫-梅花的情绪。
曾经是无比,无比的绝望。
必须如此,只能如此,灭亡的命运降临在它们身上。
它们只能走向灭绝。
但希望,希望又踩着轻柔的脚步到来。
祂是如此圣洁,祂是如此纯粹,祂带来了虫族的生机。
祂是虫族的母亲。
万万年前如此,万万年后依然如此。
妈妈……
他能听到花色虫-梅花如此敬畏地称呼着它,在它的潜意识,在它的意志里,在它须须传递出来的意念按,更是埋藏在虫躯的血肉里。
妈妈。
花色虫皆这般称呼他,奉他为王,敬若神明。
妈妈……
浅浅的意识传递过来,一根须须落下来,朱利安下意识攥住,另外一只花色虫的意识就传递过来了。
——工兵来了。
工兵,是虫母的护卫。
除去做杂事的工具虫外,工兵是距离虫母最近的虫族。这些虫族的区分,是从出生时就已经有了不同,它们天生就知道自己是什么,要做什么。
本来在朱利安出现在虫巢时,工兵就该第一时间拱卫在他的附近,但代号a一直都在朱利安的身边,直到今天短暂去了地底,而朱利安在下面待得无聊往更上的巢穴走,那些工兵才能第一时间顺着信息素赶来。
朱利安僵住,趴在大网里,看着那些奇形怪状的虫族。
为首的虫族长着三个虫脑袋,尖锐的六足分落左右,是锋利的镰刀状。它的复眼只有两只,是猩红色的,背上的薄甲是银白色,透着光滑的莹光。
它们一圈又一圈地把朱利安和花色虫包围了起来,发出嘶嘶的声音。
花色虫也朝着它们嘤嘤叫。
朱利安不知道它们在交流什么,很快,几只花色虫从大网前飞开,两只工兵挤了过来,弯下巨大的头颅。朱利安沉默了一会,坐起来抓住那根长长的须须,一道沉重、仿佛夹杂着血腥气息的意念传递了过来。
它说保护,保护。
朱利安的眼睛微微瞪大,工兵的意念非常简单,除了纯粹的保护,就没有别的想法。
保护,保护。
朱利安在被这个意识触碰时,心里忍不住感到少许淡淡的无奈。
这种无奈仿佛是扎根在潜意识,仿佛在看笨拙的蠢蛋,又是有点可怜,又是觉得无奈。既是觉得这些虫族太憨直,又是觉得它们这么坦白纯粹,又有几分可爱。
他默许了这些虫族的跟随。
而这些工兵包围在他的身边,如同林立的高墙,全方位无死角地把所有的方位都防护了起来。而有着它们带领,花色虫飞行的速度更快。等到它们终于登上地表时,朱利安看着外面的暖光,心里有种难以掩饰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