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树后面走了出来。
走到土堆跟前,他用脚踢了踢周卫红姐弟俩人堆的尖尖的坟包。
毒死了他娘,还把他娘扔进粪坑里,杨疙瘩永远也忘不了他娘从粪坑里被捞上来的样子,那一幕,他不敢忘,也不会忘。
买纸钱回来的周卫红和周卫东隔着老远,就看出河边坟包的不对劲了。
周卫红是连滚带爬的爬到了河边,看到她们走的时候刚堆好的坟被人给扒开了,扒开了不要紧,重要的是,她娘赵玉兰不见了。
“娘咋没了?”
周卫东手中的纸钱和元宝吓的都掉在了地上。
把赵玉兰偷走的杨疙瘩,坦然的走在路上,手中拖着一个大麻袋,也没有人多想。
周芳芳家,
“狗剩,快起来,你看谁来了?”
周芳芳费了好大劲,才把兄弟周向南拉回自己那个烂包的家。
在周向南进门的时候,周芳芳的大儿子就从窗户那窥见了。
“老一,你坐,你快坐。”
拎着热水壶晃了晃的周芳芳,一个劲的把周向南往家里东屋的炕上让。
然后把手中的热水壶放了下来,使唤闺女去灶房给她老舅烧水。
“这娃,咋还不出来,老一,你先坐着,俺进去看看是咋回事。”
周芳芳说着,进了西屋,推开门,就见大儿子在炕上装睡。
她也不惯着他,过去推了他一把。
陈狗剩翻了个身,继续闭着眼。
周芳芳也看出了他不想出去,不想和他一舅说话。
她坐在了儿子的炕边,拽了拽被他压在身子底下的破棉絮,
“你今年都一十六岁了,连个对象都没有。
娘知道你不想求人,可谁想求人?
你现在起来,出去和你一舅多说点好话,说不定他一个心软,就给你找个工作了。
有了工作,就有人给你说媳妇了,到时候还能帮帮家里,帮帮你娘俺,俺拉扯你下面的弟弟妹妹不容易。
咱家日子难成啥样,你也不是不知道,你爹前段时间,又往家里来信要钱,唉……”
周芳芳絮絮叨叨的,话里惦记着在外面的丈夫,劝儿子去低头,去陪笑。
陈狗剩睁开了毫无困意的眼睛,他装不下去了,
“谁让你生这么多的,是俺让你生的吗,家里穷的都揭不开锅了,你就知道生。”
这些话,陈狗剩已经憋在心里很长时候了。
他就是想不明白,家里这样穷,他娘为啥还要给他生弟弟妹妹,这又给他生了个小兄弟。
他为啥娶不上媳妇啊,人家不是嫌弃他穷,是嫌弃他负担大。
他娘这个岁数了,挣不到钱,这是给他生的兄弟姊妹吗?
不是,这是给他生的儿子,闺女。
他要在外面累死累活的拉砖挣钱,养这个家,养这三个兄弟姊妹。
他娘周芳芳还想让他供这两个小的上学,那个抱在怀里的,等长大了也要让他供。
这样,谁家的姑娘愿意嫁到这个家,嫁给他陈狗剩啊。
人家又不傻,一进门就要给这个家当长工。
即使对方姑娘愿意,他陈狗剩也不愿意。
他娘可以拖累他,因为他是她生的,她养的,他不能不管她。
要是管她,那就要管他下面的三个兄弟姊妹。
拖累他,他不能说啥,但他不能让他娘去拖累旁人。
“狗剩啊,你咋能说这样的话啊,他们是你的亲兄弟,亲妹妹啊。”
周芳芳惊的不行,眉头紧皱,
“俺给你生俩兄弟,妹子,还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