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从头就没想过要拒绝。
但他当时是中了魅香,那个荣五扳指里扬出来的香粉。温镜为什么迷,他就迷在这里,他搞不清他是心动多一些还是别的地方动得多一些。
李沽雪既然不愿摊开来说那就…也好吧,这层窗户纸温镜也宁愿多留一留。倒不是他要拖着吊着别人,玩一些欲擒故纵的把戏,而是他想再看看,看看自己。要是没那个心思就不要乱来,不是有句话么,人生最不该做的就是和知己上床。
他想到这里,非常轻非常淡地笑一笑,问李沽雪:“什么古怪?”
李沽雪:“还记得他们的规矩么?第一便是不杀生,可是我发现一间石室内关了一群活人,”他面上殊无半点玩笑之色,“最大的望之不过十多岁,小的尚在襁褓之中的也有。三途殿养一帮子幼儿做什么?很难不让人联想是待宰的生意。”
温镜一惊,便顾不得自己的旖旎心思,婴儿到十多岁,这还是一群孩子啊?接着他更震惊,因为李沽雪十分严肃地补充道:“男女都有,足有三十余名。”
??“…三十名童男童女?你确定?”温镜追问,“不是他们三途殿自己的弟子?”
李沽雪摇头。他方才探到的石室与他们住的地方不同,这边儿一看就是正儿八经招待人的,那些孩子待的石室与此处的考究精细大相径庭。沿着一处石阶下行了一炷香左右的功夫才到,估摸着已到了这座地底宫殿的最底层,阴暗潮湿,门带机关,李沽雪从石缝间隙望进去,里头的小童各个形容惨淡面黄肌瘦,几个身量略长成些的手上还有镣铐。
说是石室,更像座石牢。
饶是李沽雪出身无名——宫里头的无名卫选进去的时候也是小小年纪,且进来也不是直接录用,而是要经过日复一日的操练遴选,起初选不上就选不上,遣出去就是。到了后头学的东西多了,知道的也多了,再落选之后的命运可就难说。轻的哑药灌进去眼睛刺瞎,重的小命或许都保不住。
可即便这样,李沽雪看见这么一屋关着的小孩子也还是心悸,再关几日年幼的哪里还有命在。
须知此地是何地,乃是三途殿,李沽雪和温镜心中同时升起些不好的猜想,也同时期望自己是猜的不对。温镜迟疑道:“荣五手上的尸首也是来路不正,难道三途殿已经改了规矩?”
李沽雪说应当不会,从来的规矩哪有说改就改的。本来三途殿的买卖就是半灰半白,多少沾了点儿法外之地的意思,这么些年没人动也是因为他们“三不”的讲究。
再匪夷所思的买卖,只要有销路就会有利益,有利益就会有人做这门生意,而有三途殿在,就相当于这条道上有了龙头,有了节制。好比嘿道忽然被一个稍微讲点道理、有点原则的大哥统一,那是谁都乐于见到的,总比各逞本事拼凶斗狠、大家一盘散沙毫无底线争斗不休的强。
所以三途殿绝不会轻易坏自己的规矩,这是他们的立身之本,那石牢里关的童男童女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