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那个高壮如塔、嗜酒如命的汉子从一侧矿道踱出来。
“啧啧,两位,有失远迎,”他还是满脸的横肉,但是满目精光,周身革皮衫子里外齐整,哪还有先前胸无大志、不修边幅的样子。他眯着眼打量温李二人,“恭候多时了!”
原来他早已发现了温李二人的踪迹!
他向身后跟着的两个手下道:“这两位可不得了,不费一兵一卒就破了咱们天车大阵,我说,”他咧嘴一笑,不见憨厚反而透着一股子阴恻恻的气息,“两位上我九嶂山有何贵干?”
眼见被围堵在方寸之地,温镜却并没有慌张,面上闲闲一笑:“我来——”
“是来寻人,”李沽雪真怕,怕他看对方人也不多,说出什么“我来取你等性命”之类的话,连忙截口道,“前些天我们东家行商至此,却只回去了一名伙计,特遣我兄弟二人来寻。”
他信口描述侥幸回去的伙计相貌,温镜听了,正是在山下镇上为他引路的那名汉子。
“哦?”状似宝塔的老兄来回踱几步,“敢问兄弟是哪里人士?”
李沽雪有问必答:“梁州人士。”
“哦,”大汉又问,“敢问贵号一行几人?”
李沽雪:“一行十七人。”
“梁州来的,十七个,”那汉子转头问手下,“有这么回事吗?”
他身后跟着的就是一齐来查看水车阵的,这会儿面上哪还有半点不耐,十分恭敬地一抱拳:“回大当家的,有,火点子,前儿是跑了一个。”
闻听此言温镜总算是打起几分精神,这一位却原来就是九嶂寨的大当家么?他脑中急转,怪不得方才听这大汉说什么“大当家见咱们不急着回禀,便也知无甚大事”他觉得哪里不对。若真是防山大阵有异动,派去的手下人迟迟不归,任谁也不会觉得“无甚大事”,十有八九要再加派人手前往查看。
看来这位是深知水车阵的紧要,不敢掉以轻心,亲自带人去看,远远地就察觉到了有外人,却不知来者功力,故而与手下演了一出诱敌深入。
他身上的这件革衫也是,细看之下外头是不知什么皮货缝制而成,内里确是实打实的绸料。褐布绢礻纱,绫罗锦绮绸,蚕丝织就,轻者为丝,厚者为绸,各色布料当中最贵的历来就是丝绸,九嶂寨即便再财大气粗,也不可能寨中人人都穿丝绸。这位大当家是考虑周全,不仅做戏做得有一手,连可能暴露身份的衣着都给脱了下来,只不伦不类膀子上围了一条皮料,就是防着温镜他们起疑,让他们掉以轻心。
这唱作俱佳颇有智谋的匪首点点头,三层的下巴颤颤悠悠:“跑了一个,回去报了信,搬来救兵,是这么回事儿吗?”
李沽雪一拱手:“大当家大气,我兄弟原没想着贸然闯寨,备好了头道杵想要拜山,奈何贵地山路不好走,又夜黑风高,我兄弟这才迷了路,不慎惊动寨中阵法,有得罪之处还望大当家的海涵。”
大当家的听着“嗯”了好几声,不住点头,待李沽雪一席话说完他才道:“小兄弟攒儿亮啊,不过我还有一事不解,请为我解惑。”他手扣在自己腰间,冷声问道,“什么样儿的东家,请得起两位这种身手的伙计?”他目中凶光毕露,“贵号若都是这般好手,我手底下是招子瞎了还是脑子坏了,敢劫你们的商队?”
最后一个字话音一落,他一招手,两名手下一矮身噌地窜出,温镜还以为两人要袭来,手里的剑迅速出鞘三寸,这一拔剑他立即觉出异常——采庸竟然无端重了三分!
采庸是他经年的佩剑,其刃宽几何,其身重几两,剑身上的菱纹,剑格里的松石,边边角角每一寸于他而言都熟得不能再熟,怎会无端重了三分!温镜心里微微一突,终于明白眼前情形为何有些无端的反常——这这当家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