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间一面连峦依嶂,另一面则山势平缓,挺阔的青石板铺成笔直一条路通向太乙主峰试剑坛,温镜从山崖上下来,隐约还能看见试剑坛旁苍郁的青松。
他当然也看见了从试剑坛的方向渐渐行来的人。
来人银丝袍白水纹,高冠上清,长剑悬腰,好一派道家弟子的出尘气派。温镜目光落在他低压的眉梢上,心想人靠衣装马靠鞍,此话实在不假。道家讲无为,讲清净,两仪门百年的传承底蕴丰厚,这份厚重体现在高绝的武功剑法上,也体现在弟子们一厘一匹的衣服上。他们的银白袍子是如此的潇洒如此的衬人,以至于面目再逼仄平凡的人穿在身上竟然也能显出一分出尘,一分自在。
剩下八分,温镜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当然不顺眼,谁搁背后捅你一刀你也不会看他很顺眼。
这人正是初试偷袭温镜的那名两仪弟子,他看见温镜,停下脚步一揖至地:“贫道遐光,先前在八卦台上认错了人,贸然出手,实在对不住,请白玉楼这位师兄千万莫要放在心上。”
…?温镜不意还有“认错人”一说,只得先示意人免礼起来,遐光直起身,又解释道:“先前贫道侥幸取得一方白石台,却有一紫衣刀客一而再、再而三前来挑战。这却也没什么,那石台又没有写贫道的名字,可是此人出手毒辣,使一把长柄刀,刀刃上竟然飞出暗器来。后来又有旁的挑战者,贫道疲于招架,再闲下来时远远看见这位师兄背后一把长柄刀,便以为是那小人,一时气不过才想着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却没想认错了人——这位师兄?”
这道士自说了半晌,自来熟地拉住温镜:“这位师兄可在听么?诶,只听说师兄是白玉楼的高徒,还未请教师兄名讳?”
听是在听,温镜不动声色抽出衣袖,报了家门,其余并未多言。
可是名叫遐光的这位道长仿佛没发觉他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再三致歉,又自荐为向导,邀温师兄在两仪门中游览。而温镜并不想平白做什么人的师兄,推辞说日已向晚,不如来日。遐光见状也不好再三要求,又见若水间门口洒扫的道童来来往往,可是客居在此的临时主人却并没有邀请他进门长谈的意思,只得告辞。
他走上来时路,温镜望着他的银袍子想,这人到底想干什么?哦,你认错了背影,那交上手之后没发现么?长柄刀,兵器有相似,武功路数难道也有相似?
还没等温镜想明白,通往主峰的山道上又行来一人。此人是个女孩子,身形纤细,在女孩子里也算娇小,温镜目测她顶多能到钥娘肩膀。这女孩子轻功出色,格外轻盈灵活,转眼间又缩短一半距离,且肯定已经看见了温镜,还冲他一笑。
这,温镜硬着头皮僵在原地,这个时候再回若水间就不合适,像是闭门谢客。
小巧玲珑的女孩子停在他面前一尺,青绿的衣裳配上亲切的笑脸盈盈款款:“在下仙医谷弟子游簌簌,敢问,”她清灵灵的眼睛抬起来,越过温镜觑了一眼若水间的门匾,“敢问此地是白玉楼住所么?”
温镜点点头:“是。”
游簌簌也不嫌他寡言,问了他今日步虚渊上场的都是谁,得知几人中还有亲兄妹,感叹道:“今日那位女侠却是你姐姐么?”
温镜称是,她见温镜没有多言,便又问是否在阁中,温镜言道各自出门并不在若水间,她眼睛一转又搭话道:“我观你门中四人都穿紫,我门中弟子着绿衣乃是取生机盎然之意,却不知紫衣是何深意?”
她声调清脆,言笑晏晏,十分可人。只是她这问题吧,温镜也不知道啊,谁知道温钰抽什么风。他便言简意赅道:“家中师长的意思,也许并没有什么深意,只是看着顺眼。”
游簌簌有些失望,嘟囔一句什么,温镜好像听见是“还以为是他中意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