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隔着竹帘传来:“……想了这么多日,难道就只有这一个办法吗?这孩子母亲已逝,若是再没了父亲,你要她如何……”
一人答道:“我命不久矣,能拖到今时今日实属不易。我早已去信寒山,若你不来,再过数日洛鸿渐也会来。”
洛元秋没想到会在这梦中听见师伯的名字,惊愕之下忙附耳紧贴着帘子,想要听清楚些。
帘后安静了片刻,那二人谁也没有再开口。半晌后那女人说道:“以命换命,这是一招险棋,你当真想好了吗?如今天师府不在,施法时若有差池,你父女二人的性命都会交代于此,这当真值得吗?”
“进退都是死,”那人道,“既然如此,何不赌一赌呢?倘若冥冥之中真有命数在,我二人难逃死劫,那就劳烦你将坑挖的大些,好将我们父女葬在一起。”
“你不怕死?”
那人淡淡道:“……自她离世后,我与死了也无甚差别。”
那竹帘后的女人长叹一声:“可是从此以后,元秋在这世上便是孤单一人了。”
洛元秋闻言一怔。
“父母,亲长,故友,皆有离世的一日,”那人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她迟早要孤身一人,就如你我。其实我们修行之人,本不该流连在俗世,更不应有牵挂忧虑。大道长长,大道浩浩,想要追寻道法,就要斩断诸般妄念。世间没有两全之法,得一舍一……”
“……我愧对父亲,更愧对她与元秋。”
洛元秋手指发颤,难以置信地转身看向床上那孩童,突然之间明白之前的心悸是从何而来。她恍惚中想起年幼时听师父师伯说起过父亲,她想不起他的面容,却觉得有种莫名的亲近,可惜斯人已逝,再无重逢的一日。但洛元秋无论无何也想不到,自己竟会在别人的梦里以这样一种方式与他相见。
帘后再无声息,洛元秋无端有些急躁,正想掀开帘子闯进去,突然有个声音说道:“你是谁,你为什么在这里?”
原本在门边偷听的女孩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边,拉着她的衣角仰头问:“你是谁?”
洛元秋从心忙意乱中回过神,两指强按眉心,终于想起来这是在景澜的梦里,她蹲下与女孩平视,看着她的双眼轻声说道:“你……你能看见我?”
女孩点点头,依然紧紧拉着洛元秋的衣角。洛元秋在她清澈的眼中看到自己的身影,几乎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真实,女孩固执地追问:“你是谁?”
洛元秋将她从头到脚认真看了一遍,托着她的手道:“我是”
我是你的师姐,更是与你相伴一生的道侣。
不过对着女孩天真的脸,这话她实在难以说出口,她于是微笑道:“我是你以后要遇见的人。”
女孩刹那间睁大眼睛,砰然化为无数银蝶,哗啦啦飞向四面八方。
周围的景象也随之一暗,洛元秋还未反应过来,便觉得脚下一空,落入了黑暗之中,颠坠恍惚中耳畔风声大作,她身不由己地向下坠去。
待她再度感受到光亮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棵树下,炽热的阳光从叶片缝隙落下,散做星点撒了一地。
她揉了揉眼睛,看到青翠叶片间闪过一道光芒,一只银碟藏在绿叶中,翅膀在日光中闪烁。
这是什么地方?她看了看这棵古树,一眼便认出这就是山门后那棵老树。向东望去有一间青瓦小屋,绿树环合,正是她幼时的住处。
景澜这是梦见了昔日在山上的事?洛元秋纳罕不已,沿着小路向那屋子走去,却看见那只藏在叶片间的银蝶翩然落下,向着另一个方向飞去。
洛元秋果断跟在银碟后,从草木间穿行而过,看到小溪边的青石上坐了一大一小两道人影。
见银碟飞了过去,洛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