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下午办公室里都静悄悄地,没人再说笑聊天,一直到下班所有人又都是安静地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
“秋涵,你不走?”于国俊见钟成英仍坐着没动就问了一句。
钟成英摇头:“我等一会儿再走。”
“那别待太晚了,其实我们早晚都要面对这一天的。”
钟成英不再说话,于国俊也没办法只能走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钟成英感觉又有人进来,抬头看过去原来是裴寂。
“秋涵,今天手术的事儿我都听于老大说了,你别太难过,谁也不想这样的。”
钟成英语气仍是很平静:“我知道,我只是需要时间缓冲一下,毕竟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患者在手术中死亡。”
“你明白就好,以后见多了麻木了就好了。”
钟成英侧头看向裴寂:“麻木?”
“是啊,以后难免还会遇到这种情况,不麻木自己还能怎么办,总不能死一个跟着哭一场再难受半年吧?同情是同情不过来的,我还是陪你去吃饭吧,于老大说你一天没吃东西,这样身体可受不了,再说也不犯不上这么做。”
钟成英不再看裴寂:“我不吃,你走吧,我就想一个人静一静,谢谢你来安慰我。”
“秋涵,你是医生不能总是这么感情用事,要是这么伤心的话还不如转科算了!”裴寂理解有患者死亡钟成英心情不好,但却理解不了怎么就能伤心到不吃不喝的地步呢!
“你让我一个人静静,行吗?”钟成英语气不变但脸却沉了下来。
裴寂又气又无奈,只好说:“那我先回宿舍了,你想回家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吧。”
听到关门声钟成英保持着坐姿不变,继续盯着墙发呆。
不大一会儿门又开了,她终于变得不耐烦起来,背过身子大声说:“你还有完没完!我说话你听不懂吗?我不想吃饭,也不想回家!”
“秋涵。”
一听这个声音钟成英猛地一下转过身,继而吃惊地站起来看着进来的人:“程医生,你怎么回来了?”
宋思礼走进来站到钟成英跟前:“我走之前就担心会出事,所以压缩了行程赶在今天手术回来,没想到余灿到底是没熬过手术。”
钟成英低下头半天才嘟囔了一句:“要是你主刀就好了。”
宋思礼听了这话,双手扶着钟成英的肩膀低声说:“秋涵,你和我商量余灿病情那天,我已经意识到了会出现这种情况,虽然有过犹豫但我还是坚持让你参与了这台手术。作为一名外科医生,其实最害怕的事就是病人死在手术台上,余灿的手术不是谁主刀的问题,她不是因为手术出了问题才出的事,她是没挺过来,她的身体再也经受不住这样的损耗了!吕主任肯定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为了余灿能有一线生机他还是坚持主刀,应该说他心理的矛盾和压力甚于任何人!而我坚持让你参与,虽然不是想让你面对这种情况,但你若想作为主刀站到手术台上,那这一关是必须要经历的。”
说到这,宋思礼停下来看了看钟成英又接着说:“在这种情况下,你可以有两种选择。不,其实是三种:一种是离开心外转科;一种是麻痹自己从此对患者失去同情和关怀,永远保持一颗冷漠的心;最后一种则是你自己坚强地挺过去,更加努力地去学习去提高技术,让以后自己主刀的手术死亡率降到最底甚至是零!如果你将来做到了这一点那么可以说是余灿用自己的生命激励了你,从而挽救了更多患者的生命!秋涵,你自己来做决定吧。”
宋思礼说完就感觉钟成英的肩膀在微微颤动,接着颤动的幅度越来越大,终于钟成英的小声抽泣演变为了放声大哭。
宋思礼钟成英搂在怀里,听着她撕心裂肺地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