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克拉罗斯继续说:“那就是,等到有一天,对祂而?言,迷雾之都的事情尘埃落定,对我而?言,玻璃室的事情彻底结束,而?祂也已经不在永昼的时候我呢,就可以自由离去了。”
如果不是在这个?时候说出来,这番话?并不使人意外。
一直以来,守门人都未真正?融入乐园。在永昼神官的眼里,他也更像一位因故暂留在此?的客人。
最后,画家语气审慎:“那么,阁下的意思是,你已经决定要离开?”
“不,不,话?不能?这样说嘛。画家先?生,你的措辞未免有些太过?冰冷无情……”帽檐的阴影下,守克拉罗斯殷红的唇角泛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我只是说,诸位不妨继续商议永昼的未来大事,我呢,就先?回十三层,去换身衣服,再收拾一些必要的东西啦……”
“报丧人。”墨菲冷冷开口,“听说你在永夜的时候,总能?对世界的破碎先?有感应。”
听了这话?,克拉罗斯状似痛苦地捧心:“亲爱的,如果是你这样想我,那就太让我伤心了。那些人所谓的感应,也不过?是基于一些现状的合理推断罢了。我本人当然是衷心祝愿永昼安安稳稳、恒久长存的。”
墨菲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在他眼眶中,金红色的火焰寂静燃烧,仿佛能?看?透一切虚妄。
“那么,没什么别的事的话?,我先?回创生之塔啦……”走了几步,克拉罗斯又回身看?向脑科医生,“嗨,医生,如果您肯赏脸的话?,我想,也许你有兴趣去参观一下创生之塔的内部?尤其是我的十三层。”
医生:“?”
而?墨菲冷笑一声,不再看?向那里。
啪嗒。
辉冰石沙漏里,计时砂落下一粒。
时间还在流转,命运的昭示仍未分明?。
雾气已从长河上升起,它缠绕着所有人。
世界的灰烬散去,整片区域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黑暗中只有锁链天平依然矗立。那象征诅咒和仇恨的人眼刻痕已经彻底泯灭,然而?新的阴霾又将?其笼罩。
雾蒙蒙的表面上,昔日庄严的纹路模糊不清。锁链天平的一端下坠至极低处,另一端因此?无力?地高高吊起。似乎暗示着世间的公平与秩序彻底倾倒,又似乎在告诉注视着它的人:命运已入歧途。
神明?的目光缓慢地从天平上移开,久久停留在虚空的幽邃中。
那个?人在往前走。
前面是一片深渊,没关系,他们早已经在深渊最深处。
不知?走了多久,郁飞尘停了下来。
时间流逝,残留在口齿中的鲜血的芬芳似乎淡去了一些。郁飞尘认真看?着怀中的神明?。他能?感受到血液在这具身体?里流淌,流淌的节律随心脏的跳动时缓时促,像海洋上潮起潮回。
目光在露出的侧颈上移动,淡青的血管在晶莹的皮肤下若隐若现。
你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低下头?就可以啜饮祂的鲜血。
目光在那里停留许久,他才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似的,迟缓地打量着四周的黑暗。
一切都湮灭了,在这里确实无处可去。
也许还有个?地方,郁飞尘记得很久以前他应该有过?一个?碎片世界,是一座金属机械组成的堡垒。
随着念头?浮现,堡垒的虚影出现在面前。
真正?使用?自己的力?量还没有多久,但似乎已经不习惯用?人类的方式去回忆往事。
那是什么地方?
似乎是他和一个?叫安菲尔的人曾经相处过?的世界。
郁飞尘记起那里的房间很小,上下床几乎快要到天花板。关上门,墙壁里到处是机器咬合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