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伸出手, 像是想抓住什么,但在半空中摸索几下,只抓住了郁飞尘的手腕。
他抓得很紧, 带着濒死般的渴求。
郁飞尘的动作带着连他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温柔, 他抱住安菲, 让安菲能紧紧靠在他的肩上, 而安菲用?双臂抱紧了他的脖颈。破碎的喘息声中, 带上了一点哭腔。
“记得那?么清楚, ”郁飞尘说, “是发生过什么吗?”
安菲眼中出现?一丝莫测的笑意?, 又被唤回?了清明似的。他在郁飞尘耳边低声回?答:“你问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然后有人的气息霎时间变得冰冷,按着他, 他陷进缎面的枕被里,跌入深渊更深处。
身体的知觉只是一半。本源力?量无法?相容,却非要彼此重叠,过于危险的触碰带来毁灭的预感,极度恐怖,却又极度疯狂,连意?志都在这样?的冲撞和挤压里濒临破碎。
最?后的时候,安菲好像连抬起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偏偏有人从背后抱住他,又在他耳边问。
“以前也会?这样?吗?”
“没有……”安菲抓着他的手,声音因?为无力?变得柔软带颤,轻轻的吐气声像在笑一样?。断续的语调居然还能琢磨出一丝嫌弃的意?味:“你……都没有……身体……”
郁飞尘又去?吻他的脖颈。
与本源层面发生的事情相比,现?实中的亲吻与碰触,竟然像是温情款款。
虽然他们都觉得这只是一种退而求其次的掠夺,用?来换取短暂的拥有。
而长久的拥有,唯有一个人死在另一个人手中。
又不舍得。
成年礼后一百二十一天的安菲会?说:“你问我也不会?告诉你。”
而永昼的主神只会?说,命运的沙砾在手中握得越紧,就会?越快流尽。
饮鸩止渴的感觉就是这样?。既痛苦,又快乐。
安菲似乎是睡着了,他闭着眼睛,呼吸终于平缓均匀。即使是在这个时候,他也还无意?识地,抓着郁飞尘的手。
郁飞尘的目光穿过现?世,再?度看到安菲的本源。
再?看一万次,他还是觉得那?本源摇摇欲碎。无关意?志或者力?量,是一种直觉。
他注视着安菲的睡颜,反扣住他的手指,用?不知道?安菲能否会?听到的、低哑的语调轻轻说了一句话。
“你在折磨我。”
……
旅馆最?高?处的花园露台,一道?修长单薄的身影立在夜色中,是墨菲。
他注视着夜晚时分渐次隐去?的地平线,背影中流露出失落和悲伤的情绪,已经?不知站了多久。
此时,露台另一侧的秋千上也静静坐着一个人,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墨菲的身影,那?边的墨菲却很难察觉到他的存在。
是没穿雨衣的克拉罗斯,他手持半截白色蜡烛,借着烛光,他低头看着一张破损的羊皮纸。
纸张已经?随着岁月的流逝变成褐色,但字迹仍然依稀可见。羊皮纸的表面暗泛着一层细密的光泽,是后来人又对它进行了精细的处理,以使那?些文字能够长久留存。
古老的图形语言是复杂的,但它所书写的内容远比日常的语句更加深远。若非要把它翻译为现?行的语言,难免损失诸多语义。这张纸上附有神秘的法?则,无法?被复刻,也无法?被记住。想要窥见其中的秘密,只能阅读唯一的原本。
克拉罗斯的目光停留在纸页最?中间的图案上。图案近乎呈一个等边三角形。三角处各刻写着神秘的纹样?,多年解读,他已经?知道?图案各自的含义。
左边,权杖。至高?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