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没有说话,过?一会儿,才以问代答:“你?想成为什么?”
郁飞尘答得很干脆利落:“我?不知道。”
对面的主神像是没想到有人能破罐子破摔得如此理直气壮,缓缓眨了眨眼睛。无?辜得仿佛这局面不是祂一手造成的那?样,郁飞尘想。
外面的风大了一些,把?神明的白袍吹向他?的方向,触手可及的距离让郁飞尘晃了晃神。他?想起初到乐园的时候,一个人在辉冰石广场上等待的那?些天。
于他?而言,那?是毕生最漫长的一段时间,但对于永昼的神明,只是弹指一瞬。
“克拉罗斯说,”郁飞尘声音很轻,语气平淡,说,“世人最深重的罪行是妄想成为神明。”
风里,主神却摇了摇头。
“乐园里有成为神官的方法,永夜中存在离开乐园的路径,”祂说,“谈不上妄想,更不是罪行。”
郁飞尘久久看着祂,不是在思?索祂话中的含义,是想看清传闻中那?颗永恒慈悯的心。
他?说:“那?真正的罪行是什么?”
祂温柔平静的眼睫上栖满夕晖,像是在看郁飞尘,又像是看着他?们之?间无?尽的虚空。
“世上只有一种真正的罪行,”祂说,“不愿面对自己的内心。”
这句话触动郁飞尘,比克拉罗斯的那?句来得多些。
他?望着祂,忽然想,我?初进屋时的想法是错的。
真正的神明,确实该是祂的模样。
而那?个一直困着他?自己的茫然困境,其实也很简单。一个人要活着,就要做些事?情。或追随什么,或守护什么……或反抗什么。他?始终面临着的就是这样一个选择,只是面前的人总是轻而易举牵动很多非必要的情绪,使他?眼前蔓生无?数虚幻倒影,并深陷其中。
他?确实不曾正视内心的倾向。
辉冰石广场上传来欢声,打?破了短暂的寂静,主神问:“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郁飞尘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主神语气略带试探:“你?……”
郁飞尘放缓了一点声音,说:“我?没事?了。”
他?没说“不生气了”,总觉得这样说有点奇怪。
但主神看起来领会了他?的意?思?,眼里浮现笑?意?,说:“如果未来还有困惑,我?希望能为你?解答。”
未来的困惑,是未来的事?情了。他?今天说了些平时难以说出?的话,本以为会后悔,却忽然觉得轻松明亮了。郁飞尘站起来。枝叶掩映间他?能看见?远处的景象,有个熟悉的身影,是墨菲在晚霞河畔支了个画架正在涂涂抹抹。画家在他?身边指导,有时候取而代之?,拿笔改画,姿态亲昵。
移开目光,郁飞尘道:“出?去走走?”
他?们之?间能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再待下去就是各自无?声发呆,虽然他?并不反感?,但那?场景也未免有些尴尬。
“你?想去哪里?”主神没拒绝这个提议。
去哪里,是个问题。
郁飞尘回想自己曾受过?的邀约,辉冰石广场附近的结伴去处无?非是三种,日落街喝酒,晚霞河散步,夕晖街购物。
去酒馆大概也是相对无?话,而晚霞河畔居然有墨菲在写生。他?不想看见?墨菲,当然也不想看见?墨菲的画,据克拉罗斯说那?很丑。
“去夕晖街吧。”他?说。
说完又想起什么,道:“其它?人会认出?你?吗?”
其它?神官在乐园各处溜达也就罢了,大家都打?过?交道,看他?们就像看游戏NPC,如果主神现身,想必不会这样。
却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