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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每次都这样!”

西泽尔就这么看着他,双眸中含着流体一般温润耀眼的金色, 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像两片烛火,安静燃烧, 火后藏起了无数忧伤。

他忽然道。

“对不起。”

……

四周很静, 唯余潮起潮落的水声, 其下浮游着巨大的鲸鱼。

嗅闻到血腥味的食人鱼争先恐后地跳上岸,慢慢被高温晒死在沙岸上, 睁大的眼睛至死仍贪婪地望向气味飘来的方向。

这是他和裴怀清曾经独处的无人岛。

沉寂多年, 忽而平地起高楼,重新建起了高大精密的实验室。

西泽尔连夜做飞行器赶来, 不愿浪费时间, 签署完合同, 便躺上了手术台。

精密的探测光线,还有周遭人的目光,游移在他的身上。

他闭上眼睛,感受这一切荒谬可笑的现实。

为了百分之一的概率,他抛下了多年军功攒下的所有,却异常平静。

他难得闲暇,思考自己这些年,得到的那些,金钱,权利,尊敬,地位,没有什么是自己真正想要的。唯一想要的,有冲动的,能够称之为「自我」的东西,很早之前由他亲手埋葬,淹没在了洪流中。

为什么虫族的生育率逐年降低。

在那个社会,没人讲究「喜欢」与「爱」。负责生育的军雌,好像只会在暴权下服从、在起义中反抗,在家庭中维持着和平与合作的假象,似乎那些服从全是无奈妥协的、屈辱的产物。而反抗,才能确认他们的价值,他们独一无二的自我。

西泽尔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所有人都这样告诉他。他是个好学生。

但从没人教他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恋人,合格的伴侣。

手臂组织被切开,他忽然睁开眼。

“我的编号。”他望着天花板上的白鲸图案,轻声说,“刻上吧。”

他想感受一下,有多疼。

在那个时候,在众人环绕下的时候,那些侵略性的目光逡巡着身上每一寸皮肤,而后像被献祭的幼羊,烙上疤痕。

有多疼。

这样的要求并不合理,但他们之前早就已经签订了协议,西泽尔选择在手术过程中全程保持清醒,所以没有打麻药。而他说的不妨碍手术的一切小要求,都无法被拒绝。

“好吧。”

皮肤上传来一阵疼痛,被刻上烙印的皮肤组织传来焦糊的气味。其实并不算很疼,对于受惯了轻重伤的西泽尔来说,好像只是被蚊虫叮了一下。

但那一下,好像直叮到了心口,心房那一块在慢慢发麻。

裴怀清隐忍哭泣的脸总是在他死亡那一天之后浮现在眼前,包括这种时刻。

西泽尔又觉得很疼,这一刻,好像两个人的疼痛都由他一个人承受了。

如果他真的能够替裴怀清承受那些疼痛和羞辱,就好了。

……

裴怀清猝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捂着额头,惊疑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我刚刚是不是做了一个梦?”

头脑有些发晕,除此之外,身上没有任何的不适。梦境是什么内容,他也已经不记得了。

记忆最后停留在奥卡西含笑的脸上。

他这是被带走了?

而在一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瓶蓝色的液体,裴怀清随手拿了起来打量。

上面的标签写着「crush」的字样,裴怀清有些惊讶,这不是地球上的英语单词么?

他记得这个单词有一层含义,叫做「热恋」。

“哟,你醒了?”

门外传来声音,裴怀清赶忙放下液体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