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道:“只是可惜,这好好的玉怎么就碎成了这个样子。”

温沉面色如常,淡声道:“失手打碎的。”

说罢,也没再继续就这件事说下去,拿回玉佩,随手丢进了柜子之中。

两人没再说话,天色已晚,洗漱完就先后上了床。

这一夜,李挽朝睡得并不怎么安宁,一会梦到李弘远,一会又梦到那被伤得血肉模糊的女子,他们两人,浑身浴血,就像是怪物一样缠住了她。转眼间,她又梦到了那个被绑在刑台上的人成了她,板子如雨点一样砸到了她的身上。

她口中不停呢喃,在黑夜中似在啜泣,身上被一层又一层的冷汗浸湿。

温沉觉轻,很快就被李挽朝弄醒了。

他借着窗外照进的月光,看到了睡梦中的她,不安又害怕。

他实在听不清李挽朝口中在低喃着些什么,直到耳朵贴得很近,才听到她在说,“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温沉听出了她的害怕恐惧。

他觉得好笑,也忍不住笑。

她的胆子怎么比兔子还要小,挨打的又不是她,板子又没打到她的身上,怎么就怕成了这个样子呢。

竟连晚上都跟着做了噩梦。

温沉不禁想到了别处,若等哪天她被打了一板子,岂不是要哭天抢地。

不过也不大可能,若真出了事,他想,她只会跪得比谁都快一些。

她怕疼,胆子小,更不会惹事,让自己置于挨打的境地。

毕竟从前的时候他和李弘远起个争执,她都会说他一顿。

就在温沉神思神游之际,李挽朝被噩梦惊醒过来,结果一睁眼发现温沉贴在她旁边。

她口中的呢喃已经停止,只剩下了大口大口的喘息声。

温沉从来没有主动贴她这么近过,若是细细品来,深更半夜,一眼醒来看到有人近在咫尺,那应当是害怕至极的。

可李挽朝此刻若像飘零的浮木,上下不定,寻不得安宁,惊醒后看到眼前人,没有害怕,没有惊惧,反倒像寻到了救命稻草似的,环上了温沉的脖子。

环得很紧,很紧……

“沉郎……”

李挽朝沉浸在害怕之中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之处,但温沉却有种偷窥被发现的心虚,他被她搂得都快喘不上气了,想扒开她的手,却又死活扒不开。

李挽朝抱着他,还在不停地说着,“我怕,我怕......”

多可怜啊。

听听,多可怜啊。

温沉叹了口气,坐起了身把她抱在了自己身上,就跟哄小孩似的哄她,他捏着袖口擦去她额上的汗,而后拍着她的背安抚,道:“朝娘,别怕,我在。”

朝娘,别怕,我在。

深夜中,他的声音听着比白日还要低磁,带着股莫名叫人心安的味道,就这样,她被他抱在怀里,抓着他的衣袖重新慢慢睡了过去。

第12章 皇后病危,速归

晨曦微露,天光渐亮,落在屋脊上的翠鸟发出啼叫,唤醒了沉睡的人。

肃国公已过六旬,年老觉浅,每日约莫都会在这个时候醒来,盛夏空气炎热,即便是清晨的时候,也已被暑气蒸得难耐。

昨夜,宫中传来消息,说是皇后咳了黑血。

自从那件事情发生后,她的身体每况愈下,一年不到,就已经病魔缠身,下不了榻,饶是再多的药吃下去,都见不得好。

皇后如此病重,以前也不是没有咳血的时候,可是,咳得这样厉害的,还是头一回。

怕是,没多久的时日了。

肃国公换好了绯红官服,整理好了形容便带上孙女一同往宫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