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都那么些年的母子了,太后也已经猜到了贞元帝今日来寻她是为了什么了。
近来关于太子的谣言传得这样盛,他怕已经找到是谁传出去的了。
所有的一切,都会在今日有个了结。
太后抬手遣散了众人,让人把殿门关严实了,没有其余的动作,仍旧跪在原地,她对贞元帝道:“有话便说罢,这里没旁人了。”
贞元帝道:“太子的妄言,是你散出去的?”
太后没有不承认,就连狡辩都没有,她仍旧跪在佛像之前,手上仍旧转着佛珠,她闭着眼,道:“他杀了令修。”
太子杀了她的儿子,所以她这样做,又能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贞元帝咬紧了牙根,“齐令修他做过什么事情,你别和我说,你都不知晓。”
太后仍旧平静,“可他也罪不至死。”
她知道她的儿子辱没了他的妻子,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折磨了她妻子整整二十年,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的。
太后不知道贞元帝已经在爆发边缘,甚至还再继续说道:“陛下,那也是你的弟弟,我以往是怎么教导你的呢?兄友弟恭,父慈子孝,可你呢,他死了,你一个说法都不给。”
贞元帝忍无可忍,质问她,“兄友弟恭?因着你的话,我一直对他都算不错,他在他封地上做的那些事情,若是换些人来,早可以去死了,每年你的生辰,说想他了,我有哪一年没让他进宫?我这样对你们,你们是怎么对我的?兄友弟恭,从小到大,你都只说给我一个人听。我对他算仁善,可你却放任他欺负咏筝。你护着他,你那样护着他!怕他离开皇城会被我害,就一直留着他在皇宫之中,你现在来同我说什么兄友弟恭呢?”
贞元帝眉头紧锁,他指着太后质问,手指都有些微微颤抖,“我母后薨逝的那一年,你抓着我的手跪在她灵堂前,你说以后会替他好好照顾我的,你说,我的娘去了,你会代替她好好照顾我的!我是真的信了你的,即便你偏心,即便你对自己的亲儿子好,我也相信你,信你真的有在照顾我。”
可是到头来,直到她刚刚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他才愿意去打破这场持续了几十年的骗局。
他置身其中,被一团团迷雾缠绕住,走也走不出去,看也看不清楚,直到今日,见过了太子,见到了太后,一盆冷水从他的头顶浇下,什么都清楚了,什么都明了了。
贵妃杀了皇后。
她说会好好照顾他,她和他母慈子孝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林家,为了他的儿子。
她用他们之间的情谊,为林家做筹谋,为礼王做筹谋,只要有她在,他总是不好去拂了她的面子。
太后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在为了自己的儿子。
所以,她哪里会去管,齐令修强迫过沈咏筝的事情呢?
她又哪里会管齐令渊在想些什么呢?
只是可怜,直到他现在才愿意去承认这些。
事情已经往不可控的方向去了,太后直到现在才想着狡辩,可是贞元帝讽刺的声音又接着响起,同殿外雨水相交,听着阴沉至极。
他看着太后的背影道:“你们怎么这么厉害啊?是怎么找到的这么一个起家的好法子呢。皇后当不了,就去害死皇后。先是害了我的母后,然后又是阿筝,太厉害了,不名垂青史都可惜,这样的阴谋诡计应该叫天下人都去看看才好。”
提起孝仁,太后面色难堪,几近扭曲,她道:“你休要胡说,孝仁皇后又同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