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头的掌柜是个中年妇女,性格随和,李挽朝平日里头都喊她“黄大娘”,她也是方濯介绍来给她的,和先前见过的黄掌柜是夫妻,黄掌柜听说东家的外甥女来开店了,便把她招呼来一起帮忙了。除了黄大娘外,另外两个都是比李挽朝年岁还小一些的姑娘,年级不大,性子活泼,话也多得很。

这会快到了晚上,李挽朝分完了利市,她们收到了之后高兴地都说了好一会的喜庆话,店里面一派祥和。

黄大娘这会也刚好理完了手上的账,正和李挽朝在台前闲话。

她撑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问李挽朝道:“我听我家那位说,姑娘不是京城人,今年过节,不回老家了吗?”

一开始的黄大娘喜欢喊李挽朝“小东家”,李挽朝纠了好久,终于让她改了口。

再过两天都除夕了,黄大娘见她还没动身,看这样子应当是留在京城不离开了。

李挽朝的手上拿着近日卖得不大好的一款口脂,一边看,一边回着大娘的话,她点了点头,道:“不回去了,从前还没京城过过年,今年还是第一遭。”

黄大娘笑,她问她:“姑娘老家是川溪人?那是在南边吗?离这远吗?过年的时候也和京城一样热闹不?”

黄大娘一辈子都在京城,也没去过别的地方,一下子好奇,丢了好几个问题出来。

李挽朝回她:“倒没那没远,比江南那边近一些,赶马的话五日内就能到呢,虽不比京城繁盛,但老家的年也挺热闹的。”

黄大娘点了点头,她又看李挽朝手上拿着的口脂,她问道:“姑娘瞧什么呢?”

李挽朝打开口脂的盖子,问道:“这款口脂,我见库房里头还剩了许多,是颜色不大好看吗?”

其他的颜色都卖得出去,只有这款不怎么好卖。

她想了想后,拿了个铜镜,最后把口脂上了嘴。

这口脂的颜色很淡,带着些珠光,在李挽朝的唇上不怎么显色,上了嘴后,充其量让嘴巴看着莹润丰满了一些,看不太出擦过口脂。

黄大娘看向李挽朝的唇,笑得厉害,“姑娘,你就顶着这个口脂在店里头站一天,保管库房里头马上卖个空。”

长得好看的人,擦个淡色口脂都擦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这口脂在她的脸上非但不觉寡淡,就像一朵不经意间绽放的桃花,桃花上还带着露珠似的,别样的漂亮。

听她打趣,李挽朝面皮薄,有些不好意思,道:“大娘别逗趣我了。”

黄大娘就喜欢小姑娘这脸红的劲,她笑得更厉害,道:“我真没说玩笑话,瞧着姑娘涂这颜色反倒是比涂其他的颜色更好看些,你若站在店里头,旁人来看了,哪个不想买。”

她拿过了口脂,在手上看来看去,不知怎地又叹了口气,她道:“哎,只是普通人家的,哪里会知道什么颜色好看,一年到头做着活,好不容易过了年,自然是觉得,越红,越漂亮,也越喜庆。这样浅淡的颜色,自然就不好卖了。”

鲜艳的口脂,好像能驱散苦意,让日子看起来也有些彩头。

李挽朝看着手上的口脂陷入了一片沉思,就在这时,店门口传来了一道男声,“李姑娘,你在里面吗?在吗?”

李挽朝听到声音,扭头看去,发现是沈舟裴。

他今日穿得颇喜庆,身上一件销金云玟暗紫直?,外头披着金红云缎斗篷,他应当是还没到弱冠之年,还不曾束发戴冠。

他的身边就跟着一个小厮,今个儿来又不知道是想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