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烟雾袅袅,熏了袍服和被衾之后,宁湘觉得头晕气短,胸闷难受。
熏衣的迦南香味不算太浓郁,此刻却莫名闻不惯,她放下香炉让晴雨熏衣,转头去叠好衣袍收进柜中。
隔着缭绕的烟雾,不知是不是她眼花,好像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寝殿中。
眨眨眼,仔细一看。
不是眼花。
是宣明繁进来了。
他往这边看了一眼,宁湘心里有鬼,倏地转过头,顿时心如鼓擂。
她怎么觉得他阴魂不散的。
宣明繁在明窗下落座,手中佛珠转动,似在看什么书信,聚神会神,不曾再往这边看。
大白天的他进寝殿干嘛?
宁湘挪着脚步,离远了些,看到南窗紧闭,想要开窗透气。
一股沁凉的冷风拂面而来,倒是吹散了胸闷的不适之感。
只是她听见哗啦响动,回过头见宣明繁面前的信纸四散翻飞,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宁湘“……”
座上的人,终于抬起头,深幽的目光透过青白烟影,落在她身上。
窗外进来的风掀动幔上流苏,宁湘僵滞住,等着他开口质问自己。
然而,他只是看着,并不言语。
清清淡淡的神情,如云上明月,山间溪涧。
温润、平和,波澜不惊。
一如往昔。
只是眼底又有一丝深藏的晦暗不明的情绪。
她被他看的无所适从,仿佛所有秘密都无处遁形。
她确信他此刻认出了自己。
迦南香的味道弥漫在呼吸间,宁湘脚下沉重,连挪动脚步的勇气都没有。
晴雨活泛,放下香炉,便将地上的信纸———拾起。
宁湘瞥了一眼,才发现那些是秋闱的考卷。
八月中的秋闱刚过,先帝就驾崩,科考名次至今才出。
她想起马筠安来,也不知道他可否高中。胸怀大志的年轻人,不要就此埋没才好。
她心中好奇,但想到自己眼下的处境,也顾不上旁人了。
晴雨将考卷归拢送至宣明繁跟前。
“皇上……”
他收回目光,伸手接过放在案上,声音和缓∶“香炉撤了吧,往后不必熏衣了。”
“是。”晴雨细弱蚊蝇地应了,闻言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却是忍不住红了脸。
新帝有极为出色的长相,眉眼磊落,仪容清肃,矜贵无二。
往年宣明繁还是太子时,几乎不进内宫,只能远远瞧上一眼。
如玉之人近在眼前,竟是觉得心跳惴惴,面红耳赤。
先帝已去,后宫空荡,宣明繁修行多年,高洁出尘。如今还了俗,却是免不得要立后纳妃,绵延宗祧。
先帝年轻时,勤政殿的宫人里少不得有几个伺候枕席的。
当初三皇子宣明晟的生母,便是宫女出身,一夜恩宠有了皇嗣,虽不得宠,却一生荣华不断。
倘或她有这个机会……
晴雨面颊微红,不敢深想。
宣明繁既说不用熏衣,她们不必再久留。
宁湘憋闷半晌的胸口总算舒缓了些,回到屋子发现汗流浃背,腹间微微紧绷发硬,原以为是怀孕体质的变化。
换了衣裳后,才忽然惊觉可能是今日闻香过久的缘故。
元嫔孕时,宫中严禁一切香料,宁湘没有近身伺候,一时忘了,这会儿回过神来,莫名的心惊,下意识地抚上肚子。
所以宣明繁是看出她的不适,才叫撤了香炉
宁湘被这个想法惊到
随即又否认。
新帝日理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