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明白了这其中的含义,慎重道:“皇帝可是想好了,若是启用汉臣,八旗之中定有不服,且汉臣之中也会有人包藏祸心。”
“不瞒老祖宗,这是朕才想到的,今日之局面,无非是怕索额图一人坐大,若是除了明珠还有第三方的力量,朕便不会如此掣肘了。”康熙说道,三足鼎立,才能平分天下之势力。
非他想用汉臣,而是不得不用汉臣。
一来索额图和明珠倾轧已久,双方势力盘根错节,皆致力于结党营私,要不攀附其势力,要不为其所排挤,致使政令不达,不利朝纲。
二是八旗之中子孙后代多数只贪图享乐,无太多可用之人,且多为性格粗犷、善战之人,文治确实不如汉人。
第三个原因则是不方便为太皇太后所言明,大清与蒙古之盟约不似刚入关之时那么紧密,即便如今公主嫁到蒙古王室,宫中也有蒙古后妃,但是姻亲关系带来的利益,远没有先帝之时那么重要。
但是太皇太后岂不知康熙所想,心中虽有些不太舒服,但依旧从大局方面,说道:“皇帝所言极是,制衡才可抑制其势力增长,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听闻老祖宗此言,我甚为放心了。”康熙说道,太皇太后教会他如今治理这江山,能有太皇太后的肯定,他这心中也多了几分底气。
话已至此,太皇太后还想提点康熙一句,“皇帝要记得,身为帝王,该慈则慈,该狠则狠,切不可因为过往之恩义,养出心腹大患。”
这话同宜妃的赏罚分明,不谋而合。
康熙心中颇为震撼,这些年,他一直奉行“仁政”“德政”,害怕别人说他残暴,故而,诸事皆留三分情面,可不少人却因此愈发放肆,不思君恩,变本加厉,直至犯下不可饶恕之罪过。
若是他一开始就严加斥责惩罚,有没有可能不会到这不可挽回之地呢?
直到用完膳,康熙还在思索这个问题,范围就不止朝堂了,他想到了冷宫之中的李氏,还有大阿哥胤褆。
他秉承着小惩大诫,李氏却是不知悔改,搅得后宫不得安宁,而胤褆骄纵自大,目中无人,几次三番挑战太子威仪。
难道说都是他心软了?
抛去家事不谈,康熙决定先从政事入手,朝堂上余国柱弹劾汤斌诽谤朝廷之事还被人抓着不放,康熙干脆下令,让汤斌亲自回京解释。
如此一来,明珠一党以为皇上此次亦是重拿轻放,开始疯狂攻讦郭琇,上疏明珠之功德,而索额图一派之人则是拼命参奏,恨不得借机将明珠按死,让其永无翻身之日。
康熙最近连折子都懒得看了,一打开不是论罪的就是求情的,好像全国都没有什么事情发生,都在围观这件事。
越是如此,康熙越发地觉得不能任由索额图和明珠发展下去。
腊月二十二日时,康熙突然下了旨意,将明珠等人的罪过公诸于朝,所犯罪责一一明述。
余国柱几位首要人物全部抄家,涉及人命之事,由刑部查明之后再判,次要人物如佛伦一干人等,皆是革职,按照律法处置。
而纳兰明珠则是被从轻发落,罚贪污之银两,罢免大学士之位,交领侍卫内大臣酌用。
刑部这一查便带出了一大片的瓜,官阶往上,如余国柱,并未牵扯人命,但所贪巨大,罢官思过,谴回故乡,而越往下,则罪行更为恶劣,欺男霸女、借势行凶皆有。
康熙看着明珠骂道:“这就是你考核推荐的官员?朕信任你,你就是这么对待朕的心意的?把朕的官位一个个这样卖出去,换得你家财万贯?”
明珠脸色灰白,潸然泪下,“臣有负于皇上,臣罪该万死。”
“事到如今,再说这话,已经晚了。”康熙叹气道,“如今你就回去